我写这一章的时候真的克服了很大的心理障碍,至今我仍为这段经历而感到羞愧至极。
阿源坐在我隔壁,在车上时,本来安安静静,什么话都说不出口的我,突然要说康宁医院哪哪有问题,“你是负责这件案件的警察!”我猛地对阿源说。
“我不是啊。”阿源笑着说。
“你是负责这件案件的警察。”我坚持说。我已经不明白事理了。
“这个医院的医生资质平庸,康宁医院的医生资质平庸,一群庸医......”我喃喃而语。
我还对阿源说希望警方,或者阿源能调查一下这个黑暗有问题的精神病院,“相信自己可以办到,相信自己可以办到......”坐在前座的医生老是时不时回头看我说话,可能是我说的话太语出惊人,太好笑了吧。我还对阿源说什么男孩与男人的区别,车内的医生,保安,包过阿源,这几个男人爆笑如雷般嘲笑我。也对,事实上我一点都不懂男人,我只是在网上看到的教程罢了,我不知道,还大肆其谈。我真的被互联网毒害的很深。
“那个医院给一个病人开20粒药,一天要吃40粒药。”我说。
“那你还记得那个病人的名字吗?”阿源问。
“不记得了。”我真的这样说,后来才想起来是劳小凤说的。
阿源又是一阵笑。
“阿源,相信自己可以办到相信自己可以办到。”我握紧拳头的说。
阿源沉默不语。
“啊,也对,你还太年轻,你只是一个小警察,没有太大的权利。”
“你从没想过保护我吗?”
......(有的细节我记不清了。)
我说了很多话,但大部分后来回想起来,应该让阿源感到莫名其妙,而且车内的医生和保安嘲笑我,狂笑了好几次。哦哦,车内的人以为我已经疯了,在胡说八道了。
“我要打电话让我的心理老师救我,但是我的心理老师把我拉黑了。”阿源听后,又是一阵笑。我没打那个律师朋友是因为最近跟他产生了一些矛盾。
“你可以借你的手机给我打吗?”
阿源沉默,这就是他的拒绝。
“帮我找我的心理老师,律师,救我......”我几乎是酝酿着哭腔说。阿源还是沉默。
“那个康宁医院乱打针乱开药,关了很多正常人。”这句话是上次住院,一个叫邓菲错的病人跟我说的话。在听到我最后那段话后,阿源又大笑了,我估计阿源只把我当成了一个笑柄。
我说我父母虐待我,我说我有证据。我把手机给阿源看,结果我的手机是英文模式的。阿源尴尬的笑着说:“我不是说了我26个英文字母都认不全吗?”“我现在改回来。”
结果我忘记密码。我无可奈何,已无回天之力,知道已经确定要在康宁院住院的事实了,当父母拨打电话的那一刻起即确定,而我连拯救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我把我的手机,渔夫帽和怀表交给他。他说:“这些都要交还给你父母的。”
阿源看了看我的怀表,“你还喜欢用这种几块钱的便宜小玩意啊。”一眼就看出这是很廉价的物品,我觉得他还挺厉害的。他打开它,上面有一张男性的照片,“那是谁?”“一个俄罗斯渣男了。”我说,就是在国际抖音tiktok认识的模特,虽然我没跟他聊过天,但确实是很喜欢才把他的照片设置在怀表里。
“我要是在美国,我就是个完全正常的人。”因为美国是一个自由,接纳程度更高的国家。
“那你想去美国就考个学校啰。”阿源说。
......我们在车里聊了一路天,终于还是到了康宁医院。
阿源和我跟医生上到了三楼,先到接待厅,接待厅附近是关疯人的院区域。
我坐在接待厅的椅子上。那些护士和医生就在对面,阿源神色很不好的看着我。
“陪我坐一下吧,就最后一次了。”我说。
阿源犹豫了一会,终于老好人做到底,“好吧。”
“那个警察为什么说我们这是谈判,我们没在谈判,我在跟你聊天。”我说。
当时我的情绪已经崩溃在哭了。配上精神病院这荒凉的环境。“你什么都不知道,等我进去,他们就会把我绑在床上。他们还会强行灌饭给病人,肖雅曼(之前在康宁医院认识的病人)都被他们灌掉了一颗牙。”阿源沉默的听着,是啊,他也不知所措,他能帮我什么呢?这时,我的话唠症又犯了,我又滔滔不绝的说些什么,虽然我都忘了,我只记得当时大脑确实很混乱。阿源沉默尴尬的听着,一直露齿笑着看我,“你只是跟他们一起嘲笑我。”我说,阿源拿出了手机准备看,“你不是说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们一样吗?”我说。阿源放下了手机,认真听我说话,可是他一直保持沉默,于是我用手去触摸他的头发,他果不其然的回避躲闪我。那些护士医生还看着我,我觉得他们都是很渺小的人物。
阿源又陪我聊了一会天。聊了什么内容我还真记不起来,好像我就是说说康宁医院哪哪有问题啊,因为上次住院的不好经历,我把康宁医院认为是个很黑暗的地方。我也不记得是我说了哪些傻瓜话,还是我哭起来太有喜感了,医院的医生,护士和保安听到我说的哄堂大笑。阿源也咧着嘴,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我捧腹大笑,今天我真的是所有人的笑柄。顿时,我觉得那些医生,保安,护士,阿源都是很微小的人物。
“你知道吗?那个医院不让人看时间。”我说。
“医院不让人看时间的吗?”阿源问护士。
“房间/院子里有钟啊。”护士回答。
“呵,可是他们不让我把手表和怀表带进去。”我马上反驳了回来,但是我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不让带手表,但不能说医院不让人看时间,不然我不是真的如同那个老警察说的,我会骗阿源了吗?
“我的主治医生林诗全,他是我的叔叔。”我哭着说。我本来想表达的意思是我叔叔联合我父母诽谤我是个精神病,给我开精神类药。
“她的主治医生是谁?”阿源问。
“之前是林诗全,现在不知道是谁了。”护士说。
也不记得是哪个好死不死的人,把我之前喜欢自己叔叔林诗全的事也说出来。
“之前喜欢,现在不喜欢了。”我忙向阿源解释道。
我记得阿源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别哭。”
然后医院的人叫我进入病区了。
最后一句话,我还对医院的人说了一句:“不管你怎么样,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我估计他们听着也很莫名其妙吧,悬乎吧,我当时的意思是:康宁医院很黑暗,有问题。
那些医生和护士们后面对阿源说了些什么话。我不知道那些医生和护士后面又跟阿源说了什么话,但我想有可能是叫阿源不要相信我,我是一个精神病人之类。
我走进病区,医院的人带我进入一个病房,在这个病房里,我看到有一个穿全黑色衣服的女人,被手脚绑在床上,其他的是空床板,我看到一张床上有一杯水,我本能的走过去,直接把杯子拿起来,准备喝水。“不要喝!那水不干净。”医生叫住了我。
“谢谢。”我对那个医生说。当时我真的已经情绪崩溃,精神状态很差了。
“嫁给美国还是嫁给俄罗斯啊?”一个黑黑的,矮矮小小的保安,轻浮的问我,我不清楚我父母到底跟康宁医院说明了我什么问题。我之前只是结交过美国和俄罗斯的网友。那个保安还轻挑的对我说了一些暧昧语言,一看就是对我有意思,让我有些害怕。没想到护士却说:“我保护你。”这样不切真实的话来安慰我。
“姐姐,你可以给我一些纸巾让我在这哭吗?还有我今天来月经,给我一些卫生巾。”我对护士说。护士姐姐拿给我了,也帮我摘下我耳朵上的耳钉,这家医院的规定是什么都不能带进来。他们把精神病院的衣服递给我,我说我拿到厕所去自己换,当然,厕所没有门,但是医生和护士们都在门口等我。康宁医院的衣服,我现在在综合区是全黑色的,男性的话则是全灰色的,穿上去像犯人一样。说明一下,女性在综合区观察期隔离后还会转到一区,那时的衣服才有红色的,黄色的,粉红色的。这家医院穿的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病号服。
换好衣服后,他们就叫我躺在床上,把我一只手一只脚用那种白色的布链锁在床上,我松了一口气,刚从警察局这个满是监控的地方走出来。说:“这里都没有监控的吗?”康宁医院只有走廊上外面才有监控,卧室里出于对病人的隐私保护,所以没有设置监控。
我不记得又对医生护士们说了一些什么,他们用很惊奇的目光看着我,另外,我看到他们对于我这样的孩子,有点为难。后来他们离开了房间。那个保安最后才走,居然叫我现在就睡觉,牙都不让我刷。我对他比了个中指,表示鄙视侮辱,没想到他却以为是性暗示,哦哦,这个色情黑保安,为了和之后的大黑保安隔离开来,我称呼他为矮黑保安,因为我不知道这些保安们的名字。
我怎么可能睡得着,首先我离家出走,和失眠几天几夜了。闭上眼睛就能睡着吗?nop!但我还是尝试着努力睡觉。很快,不一会儿护士就推着小推车又进来了,给我测血压和抽血,每个新来的病人皆是如此,上次住院也是这样。护士出去后,也不知道同一个房间的那个中年女人发什么疯。她一直用没被锁起来的那只手敲床板,“砰!砰!砰!”特别吵,都影响到我一个本来就失眠的人更失眠了。她说她叫符雪娟,“你想不来精神病院吗?那就给你父母钱。给父亲两千,母亲一千......”她一边说着,一边哭闹。我可以听到她在床上唏嘘的哭声。我听到她说的内容是越来越不好,难道她父母就是这样对她的?要给钱才不送她来精神病院。她弄出的声音后来把几次保安和护士都叫来。我叫她安静点让我睡觉,她还继续用拳头敲床板,然后又是一阵骇人毛骨悚然的哭声。她继续用拳头“砰砰砰!”的敲床板,我好害怕被护士和医生认为是我在这样做。
我躺在昏暗的白色灯光的病房里,耳朵里听走廊里的谈话。“给我林钰洁这个病人的资料。”这个是医生说的。又听到护士跟别人说,那个病人不用说,什么都知道。”后来又听到广播在播:“林钰洁那个病号,她的说话态度......”后面说了什么就没听进去了。
护士又进来了,给我的手戴上一个蓝色的小带子,“你也知道这是什么啊。”这种蓝色的小带子他们叫手腕线,手腕线上写了,我的名字:林钰洁,年龄18岁,病名:双向情感障碍。吃药号:42。但事实上,我的年龄是17岁,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给我多写了一岁。还有我的病,双相情感障碍,我知道这个病症,也叫躁狂症,上次住院被诊断出来的。我躺在床上,思考着为什么在救护车上他们要嘲笑我......突然我好像什么都明白了,想明白后我无奈的自己也想笑自己。
我知道事情还没完,后面还有人要进来我还没睡。果不其然,一位医生进来了,他看我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看就是对我这种奇人绕有兴趣。
“可以给我一杯水吗?”我问。
医生出去给我打了一杯水。
由于我被布链锁在床上,我只能起个半身,喝完水,开始接受医生的提问。
我一边流眼泪哭,一边接受医生问答。
那个医生叫陈朝耿,我直觉认为他是一个心思很复杂的人。
没想到那个医生第一句话就是问我:“你是不是爱上那个警察了?”
“啊?嗯?没有。”
“你跟那个警察是什么关系?”
“我们算不上是朋友,我只是感觉我们这段关系有点特殊。他18岁,我17岁。”我如实回答。
可是医生非认定我喜欢这个警察。哪怕我向他解释了,后面依然在我的病历本上写着我喜欢公安。
“男人怎么样才是女人眼中的好男人?”医生居然问我这种问题,已经超出了精神鉴定了吧?
“只要我觉得他好,我认可他,他就是好男人了。”我说。
“那抛妻弃子的那些是好男人吗?”
我沉思了一会儿说:“那些抛妻弃子的当然不算。”
这时有个小插曲,护士进来了,看见我把擦鼻涕的纸扔了地上,抱怨了我。于是我趁保安来的时候,让他解开我的绳子,好让我下到地上,把我的鼻涕纸捡起来,扔到厕所的垃圾桶里。
“把鼻涕纸藏到枕头下。”医生狡猾的说。
“什么?这么不讲卫生。”当然,我认为这不是医生的真心话,这里我认为医生这只是想看下我精神正不正常。
“......你会听见什么吗?看见什么吗?大小便正常吗?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人要害你,还问我数学题100-3等于多少?......”最后,他还问了我一句比较特别的话,“之前你爱你的叔叔林诗全,怎么又不爱了?林诗全,可是全医院公认的美男。”医生饶有兴趣的问我。
“这很正常啊,谁年轻的时候不对几个人产生爱恋,只不过现在不爱了。”我几乎是闭着眼睛说的。
医生以上问我的一些话,是对每个新来的病人都要问的问话套路罢了。
“可以给我牙膏和牙刷吗,我要刷牙?”我问医生。
“那个明天再给你,放心,一定照顾好你。”陈朝耿医生笑着说。
“可以给她打个镇静剂吗?”我指符雪娟。”她从刚才就一直在胡言乱语,和在用拳头敲床板。打镇静剂不就是你们的处理方式吗?”我发觉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对符雪娟有很大的恶意和意见,因为她吵到我睡眠。
医生注视着我,心里估摸着有了打算。
过了一会儿,护士推着小推车进来,“侧过身体去,我们要给你打个镇静剂。”噢!那个可恨可恶的医生,居然不给符雪娟这个闹事的打,给我这个安静的打。也就是他给我安排镇定剂这个行为在第二天害惨了我。
我只能顺从的让她打针。其中我在房间里一直哭,矮黑保安进来了,安慰我不要哭。医生都没安慰我,我知道矮黑保安是因为喜欢我,所以才安慰我,我跟他说我睡觉失眠,这样绑着我睡觉会更失眠,希望他能解开锁在我手上的绳子,矮黑保安真的解开了,我发现他们也不是不近人情。于是我忍着不哭不哭不哭。这时我听到有一个甜美的女声叫唤保安,“保安叔,保安叔......”我才知道不只是有我一个病人需要照顾。矮黑保安出去了。后来我又听到这个甜美女声对矮黑保安撒娇,发小脾气的声音。顿时我对这个甜美声音的女生很感兴趣,光是听她的声音。我就想称呼她为雪琪雪耳或者雪梨,决定等明天去找她说话。想象着她是怎样年轻漂亮的女孩。
不管怎样,我要先睡觉了。虽然很长一段小时只是闭目养神。符雪娟时不时的又闹一下。但都不能影响我睡觉,打了镇静剂,应该会好睡一点吧,睡了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