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海角(下)

下篇:止于唇齿,掩于岁月,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异地的两年,小姨和海南小伙也像无数异地的小情侣一样,每天早晚一个电话,早上互相鼓励着说着温暖话,晚上互相倾诉着说着无尽的相思。好在小姨的工作是中学教师,一年中有两个比较长的假期,于是每个假期对他们来说都格外的值得珍惜,要么小姨去找海南小伙要么就是海南小伙过来找小姨。我一直充当着给小姨掩护的角色,年纪还小的我哪能明白大人们的忧虑,小姨的无奈,只是觉得既然喜欢那就在一起为何要管这么多,现在想想真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印象最深的是海南小伙去了深圳打拼,小姨去和他跨年,当时给家里说的是小姨的大学室友要结婚了,小姨去参加婚礼。但是只有我知道小姨是去陪海南小伙跨年,同时也是去过他们恋爱四周年的纪念日,此时小姨和海南小伙已经恋爱四年了,他们是大三跨年那一天在一起的。我只知道小姨回来对我说起时,眼睛中亮晶晶的都闪烁着幸福的光芒,尽管他们的恋爱纪念日也只是买了个巴掌大的蛋糕,尽管他们的跨年也只是去看了看深圳最高的楼,尽管我到现在才懂小姨为何因为这些平凡而感到幸福。

  小姨努力隐瞒了两年的异地恋还是被发现了,因为家里觉得小姨是时候该谈婚论嫁了,然后外公就让我妈及我的几个姨妈替小姨物色对象相亲,可是每一个小姨总有理由去拒绝,不是太胖了,就是太矮了,根据小姨的要求家里又重新介绍,这次又是以太瘦了,太高了这些看似不是理由的理由拒绝了。直到这个时候家里才觉得有些不对了,于是小姨与海南小伙还是被发现了。没有任何悬念的小姨又被要求与海南小伙分手,那次的争吵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了,激烈到我宁愿到学校去住几天都不愿回家的那种程度,最后小姨回她教书的学校一个月都没回过家,她以前一到周末就会回家的。

  这次激烈的争吵为小姨的与外公的僵持结束,最后外公妥协了一次,外公答应见见海南小伙,我只能说那不是一次成功的见家长。刚出社会的小青年,对于在社会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的外公来说,随便一个简单的小问题就会被难到。可是当小姨欢欢喜喜地去机场接到他回家后,家里一片沉寂。外婆早早的就把几个姨妈家全叫来了,大家还算是和和气气的吃了一顿饭,之后就是几个姨妈一直问东问西,因为地域的差异,外婆不会说普通话,只能由小姨作为中间人给翻译,以便完成此次的家长沟通。这边看起来还算是正常的见家长该有的氛围,可是跳到外公那边,完全是低气压,外公一言不发地坐在靠窗边的沙发边上,手里拿着他平常抽的烟斗,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眼神里流动的情绪是我看不懂的深沉。直到小姨送那个海南小伙出去外公还是不发一言,沉默得如一座雕像。回来后小姨与外公发生了一场只有叹息和哭泣的争吵,外公只剩无言地叹息,而小姨,唯有小声地啜泣。每个做父亲的大概都见不得自己女儿的泪水吧,外公再一次妥协了,第二天小伙再来的时候,外公也没有再冷着脸或者不说话了,可是看着小姨和那个小伙十指相扣的双手时,外公眼神还是徒然黯淡了下来。连问答也显得略带敷衍,一如昨日吧嗒吧嗒沉默地抽着他的旱烟,仿佛这是外公最后负隅顽抗的掩饰。小伙一共待了三天,最后在小姨依依不舍的目光中他还是回去了。也是从那时候起家里不再反对小姨和海南小伙的交往,几个姨夫还偶尔会拿他给小姨开开玩笑,我们那时是在过冬天,可是感觉小姨仿佛在过春天,姨妈们笑话小姨说“有情饮水暖”小姨也只是笑笑不说话。因为家里的允许,过年的时候小姨和海南小伙商量着要去我的几个姨妈家走走,算是正式见家长了。于是我那痴痴的小姨便一天天数着日子等着春节的到来。终于等到过年了,我想那个年应该会永永远远的留在小姨的记忆里吧。毕竟那是他们离想要的未来最近的一段时间。过完年后日子一天天的逝去,就像水龙头冲过指尖带走的水,就像握在手中却怎么也握不紧的沙,就像小姨留也留不住的女生最美好的二十五岁年纪。不知在哪里看过这样一段话,说女生最美好的年纪是二十五岁,二十五岁,有个健康的身体,滋润的肌肤,稳定的工作,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所以二十五岁该是最好的年纪。在我回学校上课一段时间后,一次妈妈给我打电话说:小姨和海南小伙彻底分手了,让我有时间给小姨打个电话陪她聊聊天。我在震惊的同时没由来的就是心疼我小姨。下午下课后我给小姨打了个电话,小姨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就带过了她与海南小伙她分手的事情,我问“你还好吗?”她说“挺好的,都挺好的,我现在感觉到很轻松”然后我之前准备好的安慰的话语全都吞进肚子里去了,可能还是不习惯这种略显压抑的谈话氛围,于是我就一个劲地给小姨讲我在学校发生的事,就在我叽叽咕咕一直讲的时候,突然听到小姨给我说“你回来和我去一趟云南吧,(我想去大理再看一次苍山、洱海。)”我说“好”。

  在我这里小姨与海南小伙就此不再有故事了。再一次听到海南小伙的名字时,我已经放暑假回家了,小姨同我说她把海南小伙所有联系方式删了,他们最后一次联系时,海南小伙对小姨说“原谅我没有资格和你共赴我们想象的未来。你结婚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会来的。”小姨对我说起时嘴角挂着微笑,她说“深爱过的人怎么甘心做朋友,每多看一眼都会想拥有,我结婚一定不会告诉他,我甚至还会请我们的共同朋友也不要告诉他,我怕他来了开口让我跟他走,我会跟他走。更怕他来了没有让我跟他走,我却还是想跟他走”。小姨说的这些我都不会感同身受,但是看过那么多爱而不得的故事,我想我也能懂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在家休息了几天之后,我和小姨踏上了去往云南的路,我们一直住在丽江的单行道客栈,其间和客栈老板娘熟悉了之后,有一天晚上我们坐在一起玩,她看着我们,又好像透过我们看向某个人,或者是某段已经释怀的过往,目光悠长而深远地对我们说“我有故事,不喝酒,你们要听吗?”故事一如既往老生常谈却总是得不出个结论的爱情。感性相爱,理性分离。一句话就是整个故事,老板娘比小姨大五岁,故事一如小姨的故事,其间还掺杂更多的现实。我与另一个小妹妹听着只觉得惊叹,没一会便各自玩去了。唯有小姨与老板娘在幽幽的茶香与缭绕昏黄的灯光中继续畅谈。我想这一次云南之旅后,小姨便会真正地放下了吧。我们之后去看尽了诗情画意的苍山与洱海,走遍了大理古城的每一处,可惜的是由于洱海在整治,双廊那一块全部关闭了。我记得在那里,小姨与海南小伙照过一张照片,我见过,照片上的女孩一席火红的长裙坐在白色高脚凳上,与她对坐的男孩微笑着互相看着彼此,夕阳温暖和煦而均匀的洒在他们身上,微风卷起几缕女孩的头发偏向男孩,风中交缠着像是彼此坦诚而又炽热的爱情。一切美好静谧的样子永远定格在那张照片里。这里或许见证了他们的海誓山盟,一如当初的天涯海角。或许是那片永远沉寂的洱海,又或是那片随时飘动的云。之后我们去了丽江的清吧“那一年我们在丽江”;去寻找过让心灵纯净的香格里拉,去了普达措国家公园,去了日光城,当了一会虔诚的教徒,认真地转了一圈转经筒;去了好似人间仙境的泸沽湖,找回骨子里爱自由的灵魂。最后小姨与海南小伙的故事就到这里了,没有互相诋毁,也没有纠缠,就只是把这些岁月都安放起来,妥妥的珍藏。然后笑着祝福彼此遇见更好的人然后携手一生,幸福美满。

  从此那些曾被时光记得的爱也好恨也罢,都无声的归集与一句:止于唇齿,掩于岁月,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图片发自简书App



写在后面:

第一次写文,文笔有些生涩,也有些地方可能没有表达清楚,请大家见谅。

能动动指头点进来已经是一种缘分,再能吸引你继续读下去更是我的荣幸。我写这篇文章主要是为了将身边人的故事都记下来,人生也不过须臾几十年间,也有些匆匆不能完成的梦,我愿做一个拾梦人,将时光留在今天的前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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