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一筐鸡蛋

关于礼物,印象最深的是《麦琪的礼物》,为了给丈夫买一条白金表链作为圣诞礼物,妻子卖掉了一头秀发。而丈夫出于同样的目的,卖掉了金表给妻子买了一套发梳。

从懵懂的青春年代开始的最初十年,礼物很多时候几乎等同于爱恋。收到的那一本诗集、几双丝袜、一瓶香水、一块手表,甚至一盒巧克力,一朵玫瑰。当他喜欢你的时候,就想全心全意对你好,他做什么都会想着你。而礼物,是最好的表达。

岁月流逝。礼物有时候是一枚松果,一张卡片,几盒咖啡,有时候是昂贵的内衣、包包、项链、围巾、化妆品……数不胜数。那些礼物,来自朋友、爱人、父母和孩子。

而今天我想写的,是一筐鸡蛋的故事。

若不是这次作业,那筐鸡蛋,虽然一直在我记忆深处,却从不曾把它列入礼物的范畴。

在我曾经居住的小镇里,若说最出名的,那必定是ZH中学。百年校史,90%以上的一本率,使之成了所有学子向往的圣地。那一年孩子中考,目标当然是Z中。首先是相信她有这个实力。其次,孩子的爷爷、外公,父母,姑姑、阿姨,乃至我的表姐妹、唐姐妹,无一例外的毕业于Z中。所以,理所当然的,她应该、也是必须考入那个学校。

然而,因为某种原因,在提前批考试中孩子以半分之差落榜。

当孩子哭着告诉我结果时,虽然我淡定的对孩子说没有关系,因为还有一次考试的机会,孩子也马上调整好状态重新进入复习。但我的内心是恐慌的。当时孩子的爷爷奶奶、父亲都在国外,我独自一人,突然很害怕无法交差。我不但慌,还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若不是过于自信,本来是可以有好几种不错的备选方案的。

从那天开始,本来很笃定的事情,突然变得不确定了。半夜经常会惊醒过来,再无法入睡。而白天则一次次的在心里反省自责。

我陷入了孤独无助又无处述说的境地。

在惶恐和自责中,短短半个多月,体重轻了8斤。

有一天早晨,把孩子送到学校后,我又早早到了单位,开始胡思乱想。

Z姐来了。她是我同一个部门的同事。她给我带来了一筐鸡蛋。说是托人从乡下收来的土鸡蛋,让我和孩子每天吃一个,“打起精神来,孩子一定能考上的。”她爽朗地说。

我的眼泪哗的涌上来,怎么也止不住。

很多时候,我不愿告诉别人我的虚弱和无助,但,还是有人默默的看在眼里,适时关心着你。

从那一刻开始,我突然感到心安,觉得不管什么结果我都可以从容接受。

后来孩子如愿考入Z中。

这件事我一直没对人说起过,甚至也从未特意告诉过Z姐。

但那一小筐鸡蛋,我从不曾忘记。

也许是因为我的感性,在我的生活中,每当陷入困境,总会出现某件物品,看似微小,却常常不可思议的,显示出神奇的力量来。很多时候甚至送的人也并未觉得,但于我,却意义非凡。

流年似水。我也希望,我送出的一件件礼物,虽然平常,却因为我的用心,而显得不同寻常。


2017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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