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有一人物颇具苦情色彩,其名甄英莲,乃甄士隐之爱女,后从薛宝钗处得名为“香菱”,甚合其人。
想必读过《红楼》之人必然对这一人物颇感好奇,印象深刻之处在于其身世之离奇曲折,用书中判词概括之,为“根并荷花一茎香,平生遭遇实堪伤。自从两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乡”。
香菱五岁被拐,长大后被卖给一乡绅之子冯渊,中途不料被薛蟠看中,嫁为妾。进入大观园,拜黛玉为师,学作诗。后来,薛蟠娶夏金桂为妻,受其虐待,更名为秋莲。夏金桂死后,扶正,终难产而死。
不过,《红楼梦》后四十回为高鹗续作,恐非曹雪芹原意,若从判词出发,香菱应当为夏金桂虐待致死。如此,也才符合其“苦命”之命格,一始至终。
纵观香菱一生,读者可见其“命苦”,亦可见其人格。
首先,她有姿色。《红楼梦》开头这样描写到:“生的粉妆玉琢,乖觉可喜”,可见,香菱小时候就姿色过人;长大后,被形容“倒好个模样儿,竟有些像咱们东府里蓉大奶奶的品格儿”,眉间有一米粒大小的胭脂记,貌如秦可卿,可兼钗黛之美。况且,从冯渊与薛蟠为之争斗,也可看出端倪。
再者,她聪慧勤奋。香菱本是大家闺秀,幼时便聪慧活泼,为掌上珠,后来学作诗,拜黛玉为师,沉浸于诗书中数日,以致梦中作诗,颇为勤奋刻苦,进步神速。同时,这也是她乐观积极、与命运抗争的体现,她深知自己的命运常常不为自己所控,因此,她反而要在学诗这方面争取,与命运抗争。
但是,她又是软弱的。在很多方面,香菱大多表现为软弱,比如夏金桂因嫉妒她,对她百般刁难,改其名为“秋菱”以羞辱她,而她却默默接受。很多人说这是隐忍大度,其实我不这么认为,隐忍大度是本可以反抗却不反抗,基于两者平等或地位高于对方,事实恰恰相反,香菱是妾,夏金桂是妻,两者地位本就不平等,在封建礼教制度之下,香菱如何反抗?
不能反抗则不反抗,谓之软弱;不能反抗而反抗,则谓之刚烈。
很明显,香菱确实有过对不公命运的挣扎,在这方面她确实具有反抗精神;但自始至终她都从没想过摆脱封建礼教的束缚,在这方面她又是传统保守的,这注定了她的命运无法改变,毕竟,要成为一个刚烈女子,对于香菱来说着实太难了。
可以说,在《红楼梦》中,曹雪芹笔下大多为女子,而这些女子又通常为妙龄女子,且大多姿色过人。这是因为曹雪芹对女子的偏爱,他借宝玉之口说出“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女子冰清玉洁而男子污秽不堪,这并非意味着曹雪芹有“恋女癖”,而是他尊重女子人格之体现。
这在当时无疑是反传统反封建的,香菱原名英莲,“莲”本就有出淤泥而不染的意味,但也就是这样冰清玉洁的女子受命运的摧残,加之封建社会的压迫,最终走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