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个感觉不是很好的梦,盯着灰白的屋顶几分钟,仍旧没能平复那种毛躁的感觉,索性起床洗漱。一觉睡到中午,醒来发现又是一个阴天,本来应该对这种天气习以为常,这样的天起不过是时时提醒着人们时刻都受到那些云层外庞然大物的死亡威胁罢了。
初秋时节,凉水拍在脸上果然很快清醒,心中那种烦躁似乎也有所减弱。我开始机械地套上深绿色的制服。现在是战时,很少还有人还有心思考虑穿衣打扮,毕竟明天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问题。
这是一场战争,一场并非人类自己间的磕磕绊绊,而是人来第一次面对实实在在的地外文明,塔托尔洛文明。当考古学家惊异于古埃及、玛雅文明以及中国不同遗迹中发现的,一条具有惊人一致性的预言时,距离这条预言发生也不过只剩寥寥几年而已。当塔托尔洛文明以一种征服者的姿态出现在地球上空肉眼可见的距离时,人们仍无法接受这赤裸裸的现实。几乎是屠杀一般,塔托尔洛文明拉开了战争的序幕,开始几个月整个人类几乎陷入绝望的阴影中,直到从那些残存的古代遗迹中再次传来消息,磁场层可以有效抵抗这些外星体的物理攻击,于是短短几个月内,大大小小的磁场域在世界各地建立起来,,战争陷入僵持,而人们的信心似乎也恢复不少,政府鼓舞人心的口号也放出不少,但是大家都知道,这层薄薄的薄膜般的保护层并不是长久之计。
手机铃响起来打破了我的发呆,电话是大诚打来的。我和大诚是同一批战前入伍的大学生志愿军,当初报名的时候,大诚是第一批去填报名表的,一口地道的东北话慷慨激昂地宣读志愿书愣是把严肃的面试官逗笑。
“肖筱,你搁哪呢?我路过看见老大到处找人,上头要求交的报告你赶完了没,我看老大要炸。”大诚压低声音说。
“哦哦”我一边夹起报告一边往门外跑,这一片曾经的CBD已经全部被军方征用,从这栋曾经的五星宾馆跑到指挥部所在的高级写字楼也就五分钟的事,我跑着穿过在走廊里列队的宪兵,左右地躲闪着来来往往的军官们“又和瑶姐吵架了?”
“估计这次吵得很凶啊”大诚说完就挂了电话,而那边还能清楚听见将军的怒吼。
于是当我冲到23楼会议室的时候,迎面看到垂头丧气的大诚。
“这次这么凶,骂你一个还不够?”我看他半死不活的衰样瞬间有点担心等下我的情况。
“让你幸灾乐祸,等下肯定更惨。我帮你分担了火力,晚上请吃饭啊。”
“肖筱,你进来。”老大的声音从会议室里传来,我深吸一口气,在大诚一脸看吧,你也要完的目光中大义凛然地走进会议室。
将军正以一种很酷的同时也和军人气质很不符的姿势靠在桌子旁边抽烟,看见我进来就示意我走过去,老大的嗓门实在是很大以至于就算他平时说话都像在训人一样,而用他自己的话说这是因为一次任务里耳朵被炸弹给震坏了,听力从此就不好,就怕别人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老大和我们这些秀才出身的小军官不一样,是真正上过战场动过刀动过枪的老兵。
“肖筱,”老大很深沉地说“这里是部队,现在战时,不比你们在校园里,要守纪律,女人也不能有特殊待遇。”没有想象中的大发雷霆,我抬头看了看老大,一层淡淡的烟雾中老大竟然叹了口气,以一种极低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说“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女人每天都在想什么。”
“老大,又和瑶姐吵架了?”看着烟灰缸里小堆的烟头,我其实没有必要问,能让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大发愁的也只有那位技术开发部的大姐头了,说起来俩人结婚的念头都快赶上我爸妈了,还是成天分分合合,一言不合就吵,然后不出一天又重归于好,然后又吵又和,循环往复,从我们分到老大手下,就看着他们两口子吵了又和和了又吵,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老大,您俩这都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有啥事还不能好好说啊。”
而老大似乎刚刚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把文件递给我,摆摆手说“去去去,你们这帮小崽子懂什么,干活去。”
我转头往外走,回头本来还想再说两句,老大的手机响起了邓丽君的甜蜜蜜,那是瑶姐的专属铃声,开始我们听到时一度惊异于老大这个猛汉与这个音乐的极度不搭,直到被老大拍到后勤做了两天苦力才知道这铃声的秘密。老大瞪着我做了个找打的手势,我连忙溜溜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