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绝望,方能毁灭一颗不死的心。
近期读《悟空传》,发现西游跟幼时所熟知的大相径庭,不仅没有了当年那种披荆棘历苦难的那种艰辛,更少了那种被人称颂的“取经精神”。作者是从一个完全颠覆西游的角度来讲西游,虽然故事有些许混乱,但通读全文还是可以感受到孙悟空不甘屈服,与天斗与命搏的坚持。
如今的阅读环境相较于以往更为复杂和多样,就网文来说,更是鱼龙混杂,而《悟空传》在网文的如此趋势之下脱颖而出,凭借的势必是其特有的文字风格及目光独到的分析角度。
作者以颠覆西游取经的角度,以插叙为主的叙事顺序,道出了唐僧师徒四人取经的前因。四人皆受天神的及如来的摆弄,踏上取经之路,却不知取经的真正目的何为,当孙悟空一棒打死唐僧之后,故事才真正的展开。
孙悟空为寻找唐僧的灵魂,下到深海龙宫和阴曹地府,上到凌霄殿。一路上态度谦和,与500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截然不同,众生在诧异之余无不对西方诸神使这只劣性难改的猴子的掌控感到钦佩。在一番冷嘲热讽之后,孙悟空并没有怒火冲天,而是莫名其妙的走开了。众鬼神在得意之余丝毫没有意识到危机的到来,此时,假悟空出现了。他与真悟空的态度判若两人,在真悟空走之后,血洗东海和地府,不久之后,真悟空在凌霄殿中被沙僧揭漏他在下界所做之事,真悟空在被误解后,唯有斗争。500年后,第二次的大闹天宫的再次开始,精疲力尽之后终被擒住,被封于天囚塔。
假猴子来到凌霄殿,偶遇紫霞,而他却似乎是孙悟空的另一面,但与孙悟空不同的是他似乎已看破了天神的这一场西游骗局,或许他才是真正的悟空。他用金箍棒将天捅破,天界外的欲望之火映衬了整片的星空,诸神无不战栗。假悟空顺势杀进了天囚塔,真悟空在观音的说辞之下,将杀死假猴子作为自己除去金箍和修成正果的条件。一只没有了记忆和自我的猴子,一只放肆桀骜的猴子,在这样的契机下开始了战斗。这是一场诡异的战斗,密布如织的棍棒打下去却只是击了个空,而无意挥出的乱无章法的打击,却能得到意想不到的回应,假猴子亦然,他好像不是在与别人争斗,而是他自己。
旷日持久的打斗中,真悟空一头从雪雾中撞出,进入一片山清水秀之地,群山有歌声萦绕,如入幻境。在这里他忘却所有,有的只是那顽猴最清澈的心,他在林中跑着跳着,尽情的享受着这份愉悦。一直小松鼠的出现使孙悟空进入了须菩提的洞府,他在洞府中看到了假猴子,便躲在一隅看假猴子拜须菩提为师,这场景恰似他自己所经历之事,现在却已毫无印象。金蝉子的出现让假猴子成功拜师,同时与菩提谈论佛法,坚持自己的道路,决定前去灵山与如来法论,无惧如来的威严。
西天,金蝉子以散千年道行转世重修与如来定下赌注,赌众神能否真正控制世人的命运。与此同时,假悟空回到天界,将天界搅得天翻地覆,玉帝命人去请如来。真悟空回到天界,看到了凌霄殿上那个桀骜狂笑的自己,那个与在方寸山孱弱无力的小猴子截然不同,现在他拥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他不顾一切冲上去与他厮杀,只记得杀了他后可以去除金箍,得到正果。
精疲力竭之时,如来到了。如500年前一样,如来与其赌他是否能跳出自己的手掌,假猴子狂笑:我已在你手掌之外。这场景令真悟空似曾相识,却又无法回忆。如来提及让他回花果山,假猴子目光流露出憧憬之光,随后怒视诸神:花果山就是让你们毁灭的!他的愤怒已到了极点,提起金箍棒向诸神冲来,回应他的是一只巨手——整整一座五行山,假猴子被压到了山下。众神一阵欢呼,然而,假猴子却暴怒的山峰拱起,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真悟空按如来的说法,一次完美的进击,假悟空倒下了。
没人没能打败孙悟空,打败他的只能是他自己。
在那一刻,500年的记忆重合。西游果然是个骗局,在天神的精巧算计之下,他开始怀疑自己,开始否认自己,将他的过去当做罪孽,一心要解脱,一心要正果。
然而解脱的那一刻,便是成佛,成佛就意味着成为虚无,此刻他只能接受这样的结局。然而他是孙悟空啊!他不甘心,他不能皆受天神的摆弄,大用尽全力高高跳起,举起金箍棒喊:天地生我孙悟空!
好一个天地生我孙悟空!积累几百年的迷惑终于在此刻豁然开朗,我是谁?我是我自己!我是孙悟空啊!谁也不能左右我,就算是天神也休想!
眼前出现了幻境,他仿佛回到了花果山,回到了那片天堂,视线渐渐模糊……当一片火花在他肩上熄灭,他倒下了。
天外之炎俞烧愈烈,火光映红了整片的天空,整整七天七夜,火势方才熄灭,火烧过得的地方只有一块烧得发焦的石头和一截烧断的金箍。如来也没有想到这样的结局,在这场赌局中,金蝉子才是赢家……
相对于悟空与紫霞和阿瑶的故事,更能吸引我的倒是真假悟空的争斗,取经的猴子和闹上天宫的猴子到底孰真孰假。在我看来,后者却更像真的,没有顾及,没有拘束,甚至可以只为一时兴起而打上天界,傲世天神,放肆桀骜,不甘于屈服如来及众天神。而相比较之下,真正的孙悟空就显得黯然失色了。为了一个虚无的正果和摆脱金箍的约束,与佛祖妥协,做事处处小心翼翼,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受人摆布。
这便是如来高明的地方,既然谁也无法杀死孙悟空,不去就设局让他自己杀了自己。清空孙悟空的一切记忆,并用佛的思想干扰他,设计西游的骗局,想让孙悟空自己杀死自己。然而正如金蝉子所说,没有人能掌控别人的命运,就算是天神也不能!在遇见阿瑶后,孙悟空意识到了事态的诡异,此时,假悟空出现,并与真悟空对峙天庭。一场莫名的战争使他如入幻境,在这幻境中,他遇见了更真实的自己,那个真实的自己将他曾经所做的一切真实的呈现在他眼前,他在佛的蛊惑下否认假悟空所做的一切,将其所做的一切视为罪孽,但那又何尝不是他所曾做过的一切!如来的目的达到了,孙悟空也杀死了自己。
真悟空是可怜的,没有了记忆,失去了自我,在佛的算计中一步步走向陨落。假悟空的奋起与反抗却令我为之动容,反抗天神与佛祖,这是需要多大的勇气才敢与神灵叫嚣。只是不愿受他人的摆布;只是想自己把控自己的命运;只是为了追求神妖的平等;便可一怒之下与天庭作对,以一人之力力抗十万天兵,这是何等的气魄与实力。
就算强如如来,都无法预料到这猴子会化为石头,百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