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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沉静如死水，冰冷的客厅里只剩下指针跳动的声音。韩乐霄站在门口，瞳孔紧缩，嘴唇微微颤抖，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紧紧压住，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在血管里炸开。没有开灯的屋子中央有一个朦胧的人影，手里握着只小巧的玻璃瓶，瓶中的液体晃动，映出一抹微弱的彩虹光。
向来笑意盈盈的青年此刻面容惨败，眼神绝望，平躺在沙发上毫不在意地晃荡着手里的一滴氢氟酸，低着头根本没发现门口进来的人。
一切都失败了。矿泉水厂被指控投毒，刑警专案组上门抓走了他爸爸。妈妈在昨晚听到丈夫的宣判后从大楼跳了下去，唯一留给古安可的就是一条短信：妈妈爱你。
方朵成了新的女企业家，任阑星为了帮他泄露了警方信息，也已经关进了监狱。
他一无所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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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瓶倾斜，液体沿着瓶壁滑落，下一秒就会滴入口中。韩乐霄几乎是下意识地扑上去，他没时间犹豫，没时间思考，只能用身体撞向绝望的青年。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快得失控，耳朵里只有轰鸣的血流声。他的喉咙里挤出一丝微弱的声音：“别——”
但古安可的手指已经松开了。
液体坠落，像一颗透明的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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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乐霄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动的。他只知道，下一秒，他已经伸出手，接住了那滴液体。冰冷，刺骨，像一枚细小的针，瞬间渗透进皮肤。指尖一阵剧烈的刺痛，随后是麻木，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浓雾吞噬。
古安可的瞳孔微微放大，眼眸中有了些许光亮，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韩乐霄也看着他，眼神里有点说不清的东西，痛苦，挣扎，或者是……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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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安可猛地抓住韩乐霄的手腕，想要拽开他的指尖，想把毒液擦掉，想阻止什么，想挽回什么。但已经太迟了。皮肤上的液体已经渗入，空气里弥漫起微弱的杏仁味。韩乐霄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他的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肺部传来隐隐的刺痛。
古安可低声骂了一句，拽着韩乐霄的手就往门口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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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乐霄被拉着跑，他的眼睛有点发花，视野边缘像被黑雾吞噬。他听见古安可焦躁地在手机里喊着什么，但他已经听不清楚了。空气好冷，胸腔里有一股甜腥的气息涌上来，他低头咳嗽了一下，血顺着嘴角滴落，在地面溅出微弱的红色痕迹。
他想笑，但没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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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安可忽然停下脚步，猛地把他按在墙上，眼神冰冷而愤怒：“你他妈疯了吗？”
韩乐霄微微睁大眼睛，他很少见到古安可这样，平时那个阳光、温暖、永远不会失控的古安可，此刻眼里全是愤怒和恐惧。他甚至不知道古安可也会害怕。
他想说点什么，可嘴唇微微张开，只来得及吐出一口猩甜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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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安可用力揪住他的衣领，声音压得极低：“撑住，韩乐霄。”
韩乐霄眨了眨眼，眼角的红痣像一滴燃烧的血。他忽然觉得，这一秒，好像比他漫长的二十几年都更加真实。
他从不认为自己活着，他早已经和母亲一起死在了七岁时的爆炸里。他唯一的神明就是古安可，唯一的阳光只有这个青年。
直到这一刻，在他的神明坠落，他的太阳落山的时刻，他反而深切的感觉到了自己的生命。
他知道自己对古安可不是爱。是依赖，侵占，吸取。
他躺在救护车上，看着古安可望着他的血红双眸，他只是在想：
太好了。
太……
……
天空微亮的时候，永远像个影子一般跟着他的青年在此刻也失去了呼吸。
是古安可错了。他本以为之前的他一无所有，现在他才意识到，此刻的自己才是完全的输家。
他甚至连最后的影子也没有留住。
没有影子，证明也没有了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