籍贯:镇江 ----一直以来,我习惯在各种需要填写的个人资料上都这样写,而且从未有过什么疑问,当然,户口本上就是这么写的。不过当我真的置身镇江时,却恍然发现,此地于我竟如此陌生,虚无得只剩下车票上的两个黑色印刷字体。
尽管她有驰名的金山、焦山、北固山以及西津古渡和镇江三怪,但我从没有专程来访过这个地方,曾经也都只是路过:路过汽车站,路过火车站,路过高铁站,或者路过某个大商场。候车厅和八佰伴就是镇江给我的印象。而今,当我真的可以好好看看这个小城的面貌时,我是站在医院15层高的住院部窗前。俯视,在盛夏耀眼灼人的阳光下,密集的陈旧的低矮的居民楼群中,夹杂着一些簇新的大厦,反光的玻璃幕墙和豪华的砖面,像是误落进贫民窟的贵族少爷。穿插在其中的道路逼仄错杂,在主干大路中央连绵的围挡里,工程车轰鸣不断,扬起的尘雾使得如同重伤病人一样的主干道,更像是得了高热病;而到了子夜十分,目力所及之内,星星点点的灯火静谧而祥和。夜晚,挡住了一切喧嚣浮华,沸腾的一天终于又一次尘埃落定,可见镇江也只是个规矩传统的江南小城。
病院楼层里各病室多已是熄灯状态,相较白天安静了许多。除了护士站的呼叫铃声外,就是护士姑娘匆匆的脚步声,间或有仪器的鸣叫声,或者就在今晚的相邻的病房里,傍晚刚刚入住的老太太此刻正与疼痛抗争,痛苦的呻吟不绝于耳……
医院是个神奇的地方,这里汇集了四谛之苦——生、老、病、死。无论曾经多么煊赫高贵,到了这里,手术台和病床,对他们都是一视同仁的。除去金钱和权势的身份外衣,每一具血肉之躯都要承受同样的病痛洗礼。这里,也承载了诸如泪水与欢笑,永别与团聚,丑恶与善良,抛弃与坚守,冷血与温情等等各种情绪。
走过每一间病室门口,透过里面或明或暗的灯光,看到一张张扭曲的、或呆滞或痛苦的脸,便感觉自己如一个参观者般,正在观摩生命会产生的各种病痛和折磨,而最重要的其实是零距离地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细微如一个石子,或者一个病毒,或是一个伤口都有可能置生命于险地。于是乎感慨人世无常,生活里的每一次的相遇和相见都有可能是最后一次,这种未知性才给人生又添几笔悲壮和伤感!
人力无法战胜时间,更无法背离自然,这个世上没有永恒的陪伴,没有不变的相守,正如茶道所强调的一期一会,因此每一次都变得弥足珍贵,天下没有不散的筵,相逢处,尽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