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火不息

  清晨,海浪冲洗着甲板,幽暗的舰桥迎接着曙光,露出了层层叠叠的蛛网。大厅正对着礁石,碎裂的水珠不断撞向黝黑的岩壁,洗刷着那古老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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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船舱,废旧的衣物纷纷四散在舱道中,几十年来,整艘船骸无人问津。残破不堪的旗帜在盐腥的海风中挣扎着,早已看不出它原本的颜色,只剩几丝裸露的亚麻四散在风中飘散着……

  发潮的铁锈如野火般灼烧着船体,在侧壁上蚀出了一座巨窟,狰狞的洞口如野兽般张开巨齿,纹丝不动。迈入洞口,只见一双深邃的眼睛凝视着墙壁,但它早已失去光泽,在水珠的侵袭下显得暗淡无光,就这样,慢慢地,慢慢地,被人遗忘于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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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9年的夏天,马利号上歌舞摇曳,一群衣着光鲜亮丽的年轻人手舞足蹈,尽情的享受着阳光,美酒,与同伴的嬉戏,甲板上洋溢着轻快的音乐,碧蓝的海水刷洗着人们心头的欢乐,舞蹈,歌唱,海鸥的飞翔,一切都是那么尽善尽美,还有那一排排大厨在厨房中为他们烹制美味。不过,在这艘船上也有一些特殊的孩子,就像长着一头棕发的朱利安,他总是孤独地坐在舱室里,透过一扇沾满粉末和油渍的小玻璃窗,凝视着蔚蓝的大海,那一璇神秘的蓝色像磁铁一样深深吸引着他,比起灯火通明的大厅,他的房间简直小的不像样,连一盏灯也没有,只是一张窄窄的双人床,角落里分布着些许淡灰色的蜘蛛网,上面还有他的蜘蛛朋友,森德。朱利安从小生活在船上,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现在怎么样了,他时常躺在床上,反复摩挲着爸爸留给他的一串小项链,做成了一团火焰的图案,似乎还有一张人脸,底下刻着一行字:世界上唯一不灭的火是心火,他会在你的心底一直燃烧着,守护着你自己。空闲时间,朱利安又常常想象着父母的容颜,像一位教堂的修女,纹丝不动。

  上铺还有着他的朋友,海伦,她是一个不善言表的女孩,但生得俊俏,心中一直燃烧着对上流社会与英国贵族的不满,她生在英国一个不知名的小郡,在教父世家成长,8岁那年,家里被镇上的贵族陷害,大火烧了三天,全家只有她逃了出来,从此,她的心就如那陈旧的废墟般变得千疮百孔,在大雨倾盆的一个夜晚,五米外基本看不到人影,走投无路的海伦在四溅的雨点与迷烟中悄悄溜上了船,被船长发现后纳为服务海员,与后厨的朱利安轮流工作,随之成为密友。

    隔壁的斯德双兄弟与海伦大同小异,两人在十岁那年从支离破碎的家庭中逃出生天,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从何时上船,两兄弟今年19岁,是两名优秀的水手,备受大副青睐,但他们从来不是那种不可一世的人,与比自己小3岁的隔舱舱友——海伦,朱利安交上了朋友,总是忙里偷闲,为他们两人顺些蛋糕,香肠之类的小吃。

    海风呼呼咆哮着,飞浪旋动,水花四起,今晚的邮轮又有一场盛会,各种夫人,公爵一对一对,双臂相腕,笑着,叫着,挥着手,纷纷涌入大厅,在缀满珠宝的水晶灯下谈笑风生,时而抿起嘴笑笑,时而朝男人们的肩上一靠,百般聊赖地谈论着一切能入她们法眼的东西。船长穿着雪白的军衣腰间别着一把瑞士军刀,梳理着整齐的络腮胡,脱下军帽致礼:“先生们,女生们,感谢你们选择马利这位,嗯,小伙子,今晚,无需烦恼,尽情享受吧!”“呼,嘿”人群中爆出一片欢腾,大家四散开来,自行娱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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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斯德他们值班去了,海伦和朱利安也到后厨忙活起来,可谁也没注意到,在离船大概4海哩左右的海域,一艘海盗船上正在做最后的整顿,一个个全副武装的拥兵举枪佩刀,排着整齐的队伍,原地待命,就在此时,“船长”发话了:“士兵们们,这一票,肯定收获不小,今晚,就将那些上流社会的走狗们打个精光!”话音刚落,士兵们便分为三队,四散行动,第一队的水手跳上武装鱼鹰运输机,配上热程导弹。第二队涌入快艇,配备“希特勒电锯”。第三队抬起几经改装的步枪,前往直升机。一齐奔向马利号。

    在这电闪雷鸣之中,几乎没人能注意到那些低空飞行的武装飞机,人们载歌载舞,丝毫没有感觉到危机的来临。鱼鹰运输机打开舱门,引擎的轰鸣伴着雷声,第一分队抵达舰桥,轻装上阵的突击兵举起冲锋枪,调整准星,悬吊在铁锁上,双脚紧绷,夹紧枪托,随着几声有力的枪响,指挥室门前的卫兵便不听使唤瘫倒在了地上,还没来得及通报,蜂拥而至的子弹就无情的替他闭上了嘴,士兵们小腹发力,整个人像龙虾似的蜷曲起来,随后用力一蹦,跳上了船,接过工具,紧接着安装好扶梯,准备迎接下一队到来,这时,第一指挥马洛诺带领突击队,爬在门前,紧张的安装着爆破弹,随后转过身去,背对铁门,“砰”的一声,铁门应声倒地,指挥室里的船员无一幸免,一时间,血浆四溅,船员们倒的倒,趴的趴,还有几个脑门撞破了玻璃舱,整个人横躺竖卧,马洛诺走到指挥台跟前,抓起话筒:“船上的所有人,听着,将所有财物放到大厅,然后滚到自己房间,我们会逐一检查,记住,你们被袭击了,哈哈哈哈!”

  后厨里,一片混乱,厨师们手忙脚乱,扔下手中的活,四散奔逃,一时间,尖叫,呐喊此起彼伏,水果,调料的残渣满地都是,一片狼藉,供电系统在慌乱之中也被破坏,厨房里灯光灰暗,电线窜出了天花板,火星四溅,水池中不断涌出的水流到处都是,朱利安与海伦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海伦鼓起勇气,猫着腰,踩着木板滑向水池旁,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向外一督,只见,军队已大批渗透到了船舰内部,戴着头盔的军士们正四处勘查,见人就杀,走道里尸横遍地,来不及逃走的人们泪流满面,跪在地上,向那群强盗连连求饶,海盗们大笑一声,抓起他们的头发,狠踹一脚,立马掏出匕首刺向心窝,尖刀拥入了皮肤,鲜血染红了衣裳,他们抢走了珠宝和现金,只留下一具具还未冷的尸体。指挥室里,电台不断向船只发出信号,马洛诺踢开一位官员的尸体,向他的衣袋伸去,找出了一张军牌,随后对电台回答道:“我是大副汤姆,一切安好。”马诺洛拿起手枪,扣下扳机,几枪便将指挥台的总控打了个稀巴烂。

  海伦和朱利安走到厨门前,奋力摇动着大门,可它就是不动,像长在地上一样,“有了!”朱利安灵机一动,吭哧吭哧从柜子底下找来了一个灭火器,先是将一条水管插到门锁中,注入大量冰水,然后带上手套,再裹上锡纸,左手拎起灭火器,将喷头对准门锁,“哧——”用力一压,随后带着海伦躲进了一个金属柜中,她皱起眉头,质问道“你确定这样可以吗?”“放心。”朱利安从容不迫地答道,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只见,整个门板越涨越大“砰”,一根螺丝钉像子弹似的弹了出来“叮”的一声,深深卡入了柜门,“啊!”海伦大叫一声,“砰”又一根飞了出来,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正巧一个手拿步枪的士兵站在外面,这根钉子不偏不倚,奋力挣脱了门孔的束缚,一撮石灰随之喷出,好似一阵欢呼,它自如地在空气中穿梭着,飞过朱利安他们的头顶,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转体,用钉头戳破了玻璃层,越出玻璃板,以势不可挡之力冲出后厨,碎片四溅,它不请自到,飞进了那位士兵的大脑,在里面旋转,搅动,随着一抹抹脑浆,涌出了他的大脑,开出了一朵灿烂的礼花。士兵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神志不清,鲜血直涌,他眼珠一翻,离开了人世。

  “是谁!?”几个佣兵正巧路过,发现了同伴的尸体,他们砸破玻璃,翻身一跃,就在此时,“砰——轰轰”铁门被撑爆了,一阵阵铁末冰渣涌入厨房,碎块翻飞,铁片旋旋,这其中还夹杂着海伦的尖叫,像有谁开了几发散弹枪似的,连续不断的粉钉跃出大门,一同抱在了佣兵身上,它们先是凿出几个小洞,然后陷入其中,穿过皮肉,如猛兽出笼,将士兵扑倒在地,他们的脸上布满了伤痕,密密麻麻的铁片如一条巨辫,恶毒地抽打着他们,钢筋飞出铁门,深深扎入了一个佣兵的腹中,将他牢牢钉在了大理石墙上,暴雨停息,朱利安踹开柜门,吓了一跳:“上帝啊,哪来这么多尸体,是什么情况啊?”“啊————”海伦失声大叫,朱利安连忙捂住她的嘴,“小心暴露!好在斯德特教过我们射击,先拿把枪,说不定有用。”话音刚落,他便捡起一把手枪,扔给海伦,再为自己找了一把小型冲锋枪,从拥兵身上扯下了两件防弹衣,“崩!”一脚踢开铁门,只见,黑夜中扬起的水珠中站着两个黑影,“别动。”他轻声对海伦说道,举起枪,猫下腰,贴着墙向黑影走去,那黑影也跑得越来越快,朱利安见势不妙,“砰砰”连开两枪,“朱利安,你疯了吗!我是斯德特。”那影子竟是斯德兄弟。朱利安和海伦越过颠簸的走廊,迅速跑了过去,只见,哥哥斯得勒瘫坐在地上,衣服上缠着一条绷带,“斯得勒中枪了,我听说你们还没来得及逃,便准备过来救你们,没想到中途受了袭击。”“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呢?”海伦问道。“只能先逃跑了。”斯得勒艰难地说道,“他们火力强劲,肯定不能硬拼,走吧!”

    斯德特扶起他哥哥,艰难地跑了起来,“这下可好!”一个男声回荡在大厅中,所有人警惕地抬起了头,“喳喳”又是一阵子弹上膛的声音,朱利安举起了冲锋枪:“谁!”,一副阴冷的面孔带着枪械走下了楼,他长着一头黑发,全副武装——是马洛诺,“我想诸位还不认识我吧,我的名字叫马诺洛,前退役上将,现在,是37号驱逐舰的第一指挥官。”他走了过来,甩了甩头,如一只野狼,“先生们,还有这位小姐,人们常说朋友,是世界上最珍贵的财富,哈哈,不止于此,朱利安,你的父亲,以前是我的战友,也是朋友,我把他当兄弟看,可是,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我们的霸业,你有着他的智慧,晓勇,不应该在这艘破船上发霉,来吧,加入我们吧!”“朱利安,别相信他,他可是海盗啊!”海伦焦急地说道,“哈哈哈,海伦小姐,不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吗,据我所知,你的父母也是被那些所谓正直的人所杀害,我们都是同一种人。”马诺洛走到海伦身旁,娓娓道来。“不!”朱利安说道,“你我绝不是同一种人,你没有信念,也没有灵魂,从来不会相信别人,所以才会这么对我的父亲,更不会反叛国家,在你眼里,从来没有荣誉,只有利益。”他坚定不移地说道,马诺洛皱了皱眉头:“真可惜呀,我还以为你会比你那愚蠢的父亲聪明,到头来还是跟他一样啊,不过,别忘了,我是个德国人,哈哈哈哈,说再见吧。”几个佣兵走上前去,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海伦仿佛透过枪口看到了自己的死亡,朱利安先发制人,“突突突”,横起枪口,腰身一转,撂倒了左方的三个人,拉起海伦和斯得就走,马诺洛大叫一声:“追!”便带着拥军一拥而上,斯德特用力一踹,将朱利安和海伦踢出门外,“好好活下去,小子们!”便用力关上了门,反锁了起来,留给孩子们的,只是那一抹坚强的笑容,“不———”海伦他们一口同声,只得忍痛跳入了黑黑的舱室。

  “快,去逃生舱那儿!”朱利安抹掉眼泪,拉起哭泣的海伦,马不停蹄,终于,几番挣扎后,到达了船舱最底,“砰”,一声巨响,马诺洛竟在舱道上炸出了一个洞,他双手一趴,跳了进来:“小子,不愧是你爸爸的儿子啊,跟他一样狡猾,杀了我那么多人。”“砰砰砰”举起手枪,连续给了朱利安三下,他跪了下去,打开了舱门,将背上晕倒的海伦放了进去,摘下项链,紧握她的双手,随后,关上舱门,按下发射键,转而扑向马诺洛,夺过他的枪,打破了镉水舱,融入了那吸引了他十多年的蓝色之中……

  清晨,海水晃荡不息,白鸥鸣叫,海伦朦朦胧胧醒了过来,发现身旁没有任何人,她静静地哭泣着,打开手掌,里面有一条火焰图案的项链,似乎还有一张脸,是朱利安的,底下写着:

    世界上唯一不灭的火是心火,他会在你的心底一直燃烧着,守护着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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