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窗子


林徽因曾经有一篇散文《窗子以外》,长久以来,我也一直想写一篇关于我的《窗子》,繁忙工作之外的疏懒,久久没有动笔,又怕灵感倏忽而逝,还是趁有闲情,也有逸致的时候动动笔。

我的窗子从物质的角度来看,并没有什么特别,四四方方的很居家平常,有玻璃有纱窗,唯一特别的地方大概是爱捣腾的我,装了些心仪的布艺,布置了些喜欢的花草,看起来倒是赏心悦目了不少。让我动笔的念头可不是如此,而是这样一扇窗子却和我的生活紧紧联系起来。我装点了它的年华,它丰富了我的生活。

我的窗子,实用的很,可以观景,也可以观心。观景观的是四时的景,一天之时的景,时间的景。隔着窗子,春天是最先闻到的,不是看到的,如今寸土寸金的城市土地,楼楼之间的视线很窄,如果有一片可供欣赏的绿植已经大大的欣慰了。所以要从方寸窗子里看到春天并不容易,楼下绿植四季常青,季节赋予它的变化并不明显。不像院子里的湖边,柳树一抬绿就看见了春天。能闻到的春天,是一股意味不明的味道,氤氲的、温暖的、万物复苏的味道。它是没有颜色的,只撩拨着你的听觉和触觉,让你暗暗的感觉到希望。就是那一抹“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意味,等到了“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的时候,春天已过了大半,开的不管不顾的春花,就像烟花腾空的绽放,离落幕不久矣!

夏天的窗子就少了许多趣味,唯一可道的乐趣应该是观雨,“枕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一年四季的雨,也只有夏日的雨来的有气势,暮霭沉沉,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即使这样,也难比小时候家乡雨的趣味,那时候喜欢隔着门帘把腿伸出去,任屋檐滴落的雨柱打湿,那股子雨的气势不是看到的,而是深深感受到的,即使腿被打的生疼,却有无比的畅快淋漓之感。

等隔窗的风有了凉意,一片梧桐叶落的时候,秋天就到了,秋天向来是我深深沉迷的季节,它既可以闻到,也可以看到。等楼下高大的栾树戴上满头金黄色的碎花时,秋天就到了,石榴开始由青绿转向深红,泛出诱人的光泽,大多的时候是诱鸟,还没有熟透,已经被心急的鸟尝了鲜。“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等闻到桂花香,已近中秋,满院子的桂花呼啦全开放了,连晚上睡觉枕头都染了香。也曾无数次浪漫的想过,这一生置一小院,中庭植桂花,秋夜,月圆,花开,坐于树下,端一杯酒,任落花染一杯桂花香,一口饮下,带出无边的惬意和恬适。

冬天的窗子和夏天的窗子一样,趣味甚少,满目的山河空念远,满目的萧瑟,徒惹苍凉之感。也只有飘雪的日子可得一看,这些年,数不清也记不住哪朵雪花路过我的窗子,倒是到了下雪的日子,想起的不是“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的浪漫,而是“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热闹,年龄越大,越往热闹了去,烟火日子,还得烟火了去。

如果写一天的窗子和时间的窗子,我最关注最喜欢的是两个时间点,黄昏和夜晚。黄昏是最能直接体现时间移动的,当晚霞把对面屋脊染的发亮发光的时候,黄昏才刚刚开始,等你眨个眼跑个神的功夫,晚霞已经收缩了一截子距离,从楼上的小阁楼楼顶缩到了阁楼楼下,一会功夫又从屋檐到树梢,渐渐的越来越模糊,直到被淡墨一样的云彩遮住,暮色已经开始四合,窗子外的黄昏是留不住的。夜晚的窗子却是无边的宽阔和深邃,不入睡的时间尽可能的沉入黑暗里想象,最得我意的是有月的夜晚和秋虫鸣叫的夜晚。当月儿越过树梢屋檐挂在窗前时,忍不住“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各种的意境一股脑全来了,忍不住感叹一声,有月的夜晚,真是诗意的很。“切切暗窗下,喓喓深草里。”秋虫鸣叫的窗下,有一股子轻愁萦绕,却也不惹人厌,那是思念故乡的轻愁,幸福的,忧伤的复杂思绪。

从观心的窗子出发,此时的窗子,幻化成一面自我观照的镜子,慵懒时的我,安静的我,颓废的我,积极的我,忧伤的我,愉悦的我,一览无余。不过有这样一面“镜子”,时时问问心,和情绪对对话,轻愁会变愉悦,颓废也变积极,情绪低落时,坐到窗子上,你看见一盆绿植里文竹新发了一枝新芽,黄绿黄绿的,顿时就来了精神,植物尚能积极蓬勃向上,而作为有思想的我还做不到,不服气之余也点燃了心中的希望之灯。这样的一面“镜子”,最能折射我的情绪,安放我的情绪,也让我的精神生活充满了多面性,我在这里,和李白谈过他的理想,被苏轼的豁达折服过,也走了一遍魏晋的风流,这是诗书年华的窗子。在这里,我也独坐独饮独醉过,“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我西施效颦的模仿古人的豪迈,这是我诗酒年华的窗子。

“纸上谈来总觉浅”,我的窗子给我的感受比以上所述要多的多,也算是留有遗憾,必念念不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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