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怀洒落,如光风霁月——记湘云
1 好一似,霁月光风耀玉堂
红楼梦里的女儿个个金枝玉叶娇生惯养的,不是绫罗绸缎,金簪玉钏,都配不上肤如凝脂,颜若桃华的姑娘。平儿理妆一回里用的脂粉,是鲜花研碎了兑香料制成如玫瑰膏子般,拿白玉盒子盛着,轻,白,红,香,又匀净,毫不青重涩滞。贾府的河大约也是五颜六色的,如“商女不知亡国恨”的秦淮河一般凝着厚厚的脂粉。
但贾府里有个姑娘走的不是温柔婉转的路子,判词里有一句“ 好一似,霁月光风耀玉堂”直接点明了她胸怀洒落,如雨过天晴后的朗朗明月,与晶莹玉堂相映生辉,她便是史湘云。
第二十回里她出场,黛玉笑她偏是咬舌子爱说话,连个“二”哥哥也叫不出来,只是“爱”哥哥的。湘云毫不示弱地反击,叫她挑出宝钗的缺点才算服气,黛玉冷笑一声便负气走了。
有些口音的人一般都不好意思说话——生怕暴露了自己的缺陷引入笑话。我刚学说普通话时,经常嘴瓢飙出一句家乡话引得哄堂大笑,自己也窘迫得无地自容。可湘云却是个自信坦荡的姑娘,三十一回里,一向木讷少言的迎春都说,我就嫌他爱说话,也没见睡在那里还是叽叽咕咕,笑一阵说一阵,也不知那里来的那些话。和迎春这个“呆木头”比,湘云是个话匣子,她们同住一屋,迎春整日闷闷不说话,湘云只得自己和自己叽叽咕咕说话解闷儿,别人看着讨嫌,她却觉得无比有趣,笑一阵说一阵的,还管什么口音呢?
2 “将进酒,杯莫停”
说她粗枝大叶,但在处理感情上心细如发,时刻为别人着想。
三十六回里,宝玉在房中睡觉,因袭人走开了,宝钗便帮袭人做绣肚兜的针线活,边也守着宝玉睡觉。恰巧黛玉和湘云来了,黛玉先看了这景便捂嘴笑——想是觉得他二人还没成亲,倒过起夫妻生活来了。忍不住打趣一番,便招手叫湘云来看,湘云看了正待要笑,却想起宝钗素日待她厚道,立马忍住了,不放心一旁刀子嘴的黛玉要取笑,还急忙岔开话题,又惹得黛玉不快。
作者对她的外貌着墨不多,可见她不是个看重外貌的女子,也不喜女儿扭捏姿态,见到宝玉吃胭脂一把打落,训斥起来;在香菱答不出诗句来时悄悄作弊,可巧被黛玉抓着了,恨得湘云拿筷子敲黛玉的手,黛玉也是个药罐里长大的病秧子,而湘云气不过,直接拿筷子敲她的手。
湘云和黛玉一起的情节多,也足见两人性格差异之大。比起黛玉敏感刻薄,我更喜欢湘云不拘小节,这样的人活着才有味道,而且一天比一天过得开心舒坦,整天哭哭啼啼的有什么意思呢?
二十二回里,看戏时大家都明了这戏子模样像黛玉,但都悄悄揣在心里不说,湘云没那么多心眼,心直口快道:“倒像林妹妹的模样。”又得罪了黛玉。她也不受窝囊气:“我原不配说他。他是小姐主子,我是奴才丫头,得罪了他,使不得!”便收拾包袱要走,劝了半天才作罢,她是绝不看人脸色过日子的。
湘云不如弱柳扶风之黛玉,端庄大气之宝钗,但她喝起酒来必如李太白一般“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呼喝:“将进酒,杯莫停”,如草原上撒泼打滚的野马无拘无束,真性情,热情豪放。
大家喜欢这样娇憨可爱的湘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