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看见最后一只候鸟穿破天空时,他就会跟从满是雾霾的风,摸索着他那根细渺的红线,一直走到向前走去。留我一人独自,看着红线的那一头匿着渐行渐远。
最后,断掉……
你是否…有一封想送给过去之人,或者未来之人的信?
只要你支付一点点死后的记忆,就能拜托一个半仙帮你送信。
那半仙住在云中鹤,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去的人最后只会听见一句话。
“有一点,信的到达时间地点,无法预料。因为在风停下时,信才会送到。”
信会迟到,会枯竭。
但思念,会一直随着风蔓延。
无法停止。
“大姐姐!我想!我想,把这个信封给一个人!”
“谁?”
“我很喜欢很喜欢的一个人!不是做朋友的那种喜欢,而是想在玩过家家时做爸爸妈妈的那种喜欢!”
天平间
人的视线总会在一刻变成灰白,就像在走天平间迂长的家属总会某个瞬间崩溃。
她给自己点了根烟,然后被呛得泪流满面。那是刚从他的遗物里寻出来的,这也是她生平第一次抽烟。被烟折磨得不能言语的她,死死得握着他的打火机,像是要把手指融入打火机那般用力。
她一面僵着面孔,一面竖着一旁的花圈。
当泪水堵住了她的喉管的那一刻,她终于知道了答案。
“二十…四…”
推着他尸体的工作人员,与她擦肩而过。
忽而,一阵风吹过。然后,脚步声变得更轻了。她似乎听见了风停了的声音,四周安静到,她几乎能听见他的灵魂在对她耳语。
“二十四年,你陪在我身边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是幻觉?
她一晃神,瞳孔放大。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竟然是温的…他的嘴角还露出了一丝微笑。
是因为他终于逃离她了吗?
她拿起打火机,放在了他手心。因为她知道,他最喜欢打火机了,比起喜欢她要多很多很多倍的那种。
她们第一次见面时,他也是拿着打火机。
那时候他才五岁,耍着军人爸爸的打火机,显露出一股不同于其他人的特质。于是他便吸引住了她,她追着他在丛林里迷了路。因为他不愿意见她,他说,“我讨厌拿着书的呆子。”
但她还是顺着打火机的火光发现了他,他那时候气愤的扔掉打火机。
“你知道吗,火可以在黑暗中引来救援,也可以…引来敌人。”她摘下眼镜,把打火机捡起。
“哼!我不要了!”他直接跑进树林深处,留下她一个人抱着书,呆愣在原地。
“我对于你…是敌人吗?”她看着被黑雾吞噬的夕阳,忽然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母亲说的悲哀。
像是一整片黑夜困住了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能拯救自己的那束光,越来越远。
那天,森林里所有的花都在没有哀伤的夜里,悄悄低吟。
她抱着他的遗物,在森林里坐了很久。
脑中回溯了一遍遍曾经的岁月。
“终于摆脱了我的你,会不会高兴点?”
笑了,在他去世后她第一次笑了。
风敲敲她心门,对她苦涩的笑容心痛着。它卷起他的遗物,她被惊骇了。追逐着,她似乎感觉到风对她回头一笑。
一封信被风吹卷下来,落入她手心。
也是那一瞬间,那只打火机掉落,破碎。
信上写着——
最喜欢你了!是那种想要和你一起,在过家家里当爸爸妈妈的那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