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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肥今天无比欢实,“噔噔噔”在吧台上蹿下跳,哪儿哪儿都是它的脚步声。也不知它今天哪根筋不对,一改以往肥猫的贪睡本性,精神得像是打了兴奋剂一般。时雨看到正在一边打盹儿的青铃,连忙向小肥摆“嘘”声的手势。可是小肥压根儿不理,一副天真烂漫四六不懂的样子继续折腾,把时雨急得眉毛鼻子揪在了一块儿。时雨逮不到它,还出了一身汗。
青铃这时被小肥吵得略微烦躁,起身幽幽地说:“怎么回事……是地震了吗?这地板颤得不行……”
小肥这时身体突然僵住,地板再也不颤了。
看这样子应该是听懂了……
它轻轻地在原地打个转儿,用眼睛盯着自己的大肚子,然后没好气地回头冲青铃“喵”了一声。
时雨见小肥生气了,不禁哈哈大笑:“还是老板娘说话管用!这圆滚滚实在太肥了,我得领它出去散散步。”说完,就朝趴在地上生闷气的小肥走去,然后宠溺地摸摸小肥胖乎乎的身体说:
“走吧,你这只小肥猫,我们出去运动运动!给你找女朋友哦!”
小肥听后麻利地站起身,用前爪点点地面,幸福得喵喵直叫。时雨费了好大劲才把它抱起来:“天啊!你是猪吗?”贪吃好睡的小肥已经重到了一定程度,就快变成一只小胖猪了。
“喵——”小肥斜着眼睛瞪时雨。
“猪喵。”时雨一字一顿。
之后,时雨牢牢抱紧小肥走到门口,手脚合力推开门,把小肥抱了出去。
现在,又剩下青铃一个人了。
万籁俱静,酒香四溢。今天的何夕酒馆没有钢琴声,也没有客人。只有昏黄的灯光照在青铃的脸上,显得她格外落寞。她斜靠在吧台上,呆成了一段木头。
今天的青铃,是有什么心事吗?
“铃铃铃——”风铃声响起,又来人了。
片刻宁静被打断,青铃有点儿沮丧,不过还是要微笑迎接客人。
客人进来了。青铃看见,这是一个帅气的小伙子。身高至少一米八五,头发整齐柔顺,一身笔挺的靛蓝色毛呢外套,脖子上围了一只简约的围脖。兴许是外面太冷了,小伙子进来的时候搓搓了手。
青铃心情瞬间大好,果然客人带来的视觉效果很重要。这帅小伙一副韩剧里长腿欧巴的样子,是做什么的呢?青铃好奇。
“来喝酒暖暖身子?”青铃热情地招呼道。
小伙子礼貌地点点头,样子有些腼腆,他径直走到吧台前缓缓坐下,环顾了一下四周。青铃看到他单眼皮的小眼睛一眨一眨,睫毛上带着些许晶莹,乖巧的样子让人越发喜欢。
“这就是我心目中的邻家大哥哥啊!”青铃心想。
“老板,听说你家有钢琴演奏师,今天怎么没来?”男孩儿的声音谈不上浑厚,但是吐字清晰,干净轻快,像是春日里洒进来的阳光,令人温暖。
“嗯,今天给他放假。”
“好吧……”男孩儿有些失望。
“看你很失落呢,不过何夕酒馆的钢琴演奏并不是主打,讲故事换酒才是。”青铃一脸戏谑,应该已经迫不及待听这个男孩儿讲故事了。
“这个我知道。”男孩儿微笑着看着青铃。青铃这时才看清他的脸。
他的眼睛炯炯有神,皮肤光滑透亮,嘴唇红润饱满,真是长了一副天使般的容颜。青铃心想,这样好看的男生,能把人心看化呢。
“既然知道,是不是已经准备好啦?”
“故事要配乐才好听。”
“这么讲究!那我给你搜搜?你想听什么?”青铃顺势拿起手机要给男孩儿找配乐。
男孩儿被青铃逗乐了,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然后笑道:“不必了。其实就是想和您谈谈音乐和故事的奇妙关联。”
青铃有点儿诧异。这小帅哥难道是来讲课的?不过既然故事都听腻了,换个帅哥来讲课也好。
“老板,您喜欢音乐吗?”
“喜欢。”
“那古典音乐呢?”
“也喜欢。”
“那我们很像,我喜欢古典钢琴曲。”男孩儿突然来了兴致,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看来你不是一般的喜欢啊,我看你这眼神都能喷出火来了。”青铃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我从小就受我老妈熏陶,每天和她一起听古典音乐。我对世界的认知就是从音乐开始的。”
“你妈妈一定很温柔。”顿了顿,青铃问道:“那你这么喜欢音乐,后来有没有继续深造啊?”
男孩儿笑了笑,自然地答道:“我现在就从事音乐编配工作。钢琴也是我的特长。我慕名而来,一是讨酒喝,二是讨音乐听。”
“今天的钢琴曲你是听不成了,不过既然你会弹钢琴,可以在这儿来一首吗?”青铃顺其自然地邀请道。
“好。您想听什么?”
“李斯特的《匈牙利狂想曲第二号》。”
男孩儿好奇地看了一眼青铃,问道:“为什么想听这首?”
“可能是我太压抑了,想从中寻求释放。”
男孩儿没再多问,抬起修长的手指摸上了琴键。此时的何夕酒馆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但是随着男孩儿指尖用力,安静的酒馆内突然间迸发出缓慢又深沉的低音,雄厚且饱满,悲壮而深情。黑白琴键在指尖上下起伏,他的身体也随之前后摆动,刚柔并济。
他闭着眼睛沉浸在了乐曲当中。随着演奏的推进,庄严又肃穆的乐曲逐渐升入到高音区开始了反复和加速,充满了欢快和热情。此时的青铃和男孩儿仿佛来到了狂欢的人群当中与他们一同舞蹈。男孩儿在座位上剧烈地挥动着手臂,音符像密集的雨点打了下来,青铃在一边闭着眼睛挥动着食指打着节拍,一派忘我陶醉的景象。
乐曲达到高潮,音乐竟在这时停顿下来,青铃突然感觉舞者们都散了……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欢快的音乐又再度响起,她身边的人群又恢复了以往的狂热。
一曲完毕。男孩儿转过头问青铃:“如果用一种颜色来形容这首曲子,你会用什么颜色?”
“红色。激昂、澎湃。我看到了狂欢的人群。”
男孩儿点点头,随后又转身面对钢琴,弹起了众人熟知的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
青铃怀抱手臂静静聆听着,她的脑海开始浮现出这样的场景:“她好像面对着大海,看到月亮正从水天相接的地方缓缓升起。微波粼粼的海面上,霎时间洒满了银光。月亮越升越高,穿过一缕一缕轻纱似的微云。忽然,海面上刮起了大风,卷起了巨浪。被月光照得雪亮的浪花,一个接一个朝着岸边涌过来……”
曲毕,男孩又问:“那这一首呢?”
“黄色。我看到了月光下翻滚的巨浪。”
“看来您很有音乐天赋。”男孩儿夸奖道。
青铃甜甜地笑了,她又何尝不知自己的天赋。她知道每首曲子背后都有属于它们各自的故事。如果没有人给她讲故事,她便会去音乐中寻找故事。
男孩儿这时放松了身体,说起了自己的家庭:
“我父亲是作家,母亲爱好音乐。父亲总是能从她的音乐中找到灵感。他跟我说,他闭上眼睛听音乐的时候能嗅到海风的味道,看到日落的黄昏,听到悠扬的钟声,还能感受到被魔王追击的恐惧……音乐是五光十色的,同样的道理,故事也是。”说完,男孩儿站起身,把手轻轻放在青铃的肩上,充满肯定。
“老板,您的酒馆就是五光十色的,是被故事点缀出来的人间绝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