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书:我想留在你身边

我们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个摆渡人,载着竹筏,停在江边,披着蓑衣,一夜一夜地划。星光圈成圈,笼罩着他站在河面上的背影。他陪着我们哭,陪着我们笑,陪着我们酩酊大醉,陪着我们一路高歌猛进。

最后当我们站在江边,他会努力地划动竹筏把我们摆渡。没有人是永远的摆渡人,他也一样,会有人来摆渡他,也许是一条游在江里看他的影子对他日久生情的美人鱼,也许是某个落水的姑娘。

但无论如何他们也如我们,会很好,站在江岸,也会回头微笑,牵着手上岸,徒步人海开始颠沛流离,光芒万丈。

我现在叫楚河啊,不是江南,可是还是有人一直叫我江南。这样也好,也许江南就应该是我这样子,只是我一直觉得我太难看了一些,和叫江南的人应该有一定的差距。可是我同样也喜欢江南,那里雨打窗台,美人施黛,路过古时光,一纸油伞。

每个人都有梦,都有一个童年的故里。

大理的风可以吹起满树花开;西湖的雨可以碧天涟漪;长白山天池的雪可以洗去黑夜;站在边境线上月光洒满故乡。

喝一个天亮,满地狼藉,哭到屁滚尿流,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可以顺利逃亡。

城市太喧闹,我们习惯了安静地徒步人海;记忆太悲伤,我们选择了肆无忌惮地单曲循环;爱情太浓烈,我们没心没肺,假装已全部遗忘。

无关紧要,买一个大大的双肩包,我们把过去全部打包;买一双不脱胶的登山鞋,我们去遥远的丽江古城,看看万里长江第一弯;爬上黄山的云海,画一朵三月仓促容颜的玫瑰。丢下一路上的疲惫不堪,记忆里的往事心酸。

牵上一只小狗一路相伴,到九寨沟仙境,目睹佳景荟萃,转身在重庆吃最辣的麻辣烫,在四川搓水上麻将,披上年少轻狂,驾着白云的翅膀,一路匍匐,虔诚向佛,在布达拉宫下抬头,看最蓝的天,最洁白的云,最庄严的大地,最神圣的天堂。

一路欢歌一路载舞,无论你错过了多少心动,丢失了多少承诺,储存了多少眼泪,天涯海角的阳光总会卷袭整个世界。以蓝色的海水为背景,而画面上金黄色的温暖将是我们每个人最终的地久天长。

是不是所有人都会从骨子里爱一样东西?比如我爱女儿红。是不是我们每个人心中都会有这样一个人,她站在某个地方对着我们微笑,然后我们就对着远方挥了一辈子的手。

是不是我们都会有那么一段时间,单曲循环某一首歌,抚摸着心脏,等着夜越来越黑。我们都没有归属感,所以我们拼命寻找。

以前我写东西只是在写个人简历,后来我写东西是为了给一个人看,现在我写东西是为了给我一直退化的记忆留一个曾经;以前记忆很好一直想忘记许多东西,现在记忆力一直下降总是千方百计想记住许多东西。桌子上有一包烟,每次拿起来想抽一枝总是找不到火……

也许,只有酒,才能重新燃烧我的激情,最主要是因为酒只要开了盖就可以,没有抽烟那么麻烦。

酒是好东西。有一次看到朋友醉了一直嚷嚷醉生梦死,接着笑个没完没了,直到眼泪哗啦啦地流。他说醉了笑着哭最痛。我不喜欢哭,更怕笑着哭,我觉得那样很丑,所以我干脆把酒也戒了。剩下很多的时间,骑着一九八八,在边境里溜达,看故乡的云,看夜晚的月光。

我们一起坐在路边,看着被烤到滋滋冒烟的烧烤,干了许多杯。朋友说,像我这样的人竟然不抽烟了,这实在是对烟存在的侮辱,我应该懂酒懂烟懂女人,可是我偏偏不。

我总是拒绝着,以前是烟,现在是酒,我不知道以后我还会拒绝什么。我说不出来,只是总觉得有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像一部我最喜欢的老电影,在我心底的某个角落,等着我某一天重新看,听到片尾曲眼泪就哗啦啦流。然后我就会拿一包我最喜欢的烟,最好的女儿红,还有我最爱的姑娘,狠狠地在房间里醉生梦死。

2012年颓废到一塌糊涂,去了边境的最南边,骑着一九八八。一九八八在黑夜里风驰电掣,边境的晚上车寥寥无几,去了一个风月场所,开始讲价,从开始的两百直降到一晚五十,哇靠,心冷到像是被活活塞进了冰块,说不出的荒凉,像是神经病,跌跌撞撞走出来,接着喝,弃了车,一路往回走,眼泪就大滴大滴落下来。如果不是那晚月亮那么圆,照得路面那么白,我从来不会知道我竟然有那么多眼泪可以流。我想这么大一个世界都是一个月亮,谁为谁披了袈裟,谁为谁卸了胭脂红妆……

你们有没有看过南国城,一排排的房子,中间是清澈的流水,木制的楼上各式各样的雕刻。你们有没有走过那样的路,牵着一个人穿过青石板铺成的街,路边是琳琅满目的小饰品。

然后你们就走丢了……

你们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五脏六腑里压着许多东西,你拼命地想把它吐出来,可是你用尽全部力气还是无能为力。有时候关上门就认为我们已经和这个世界无关了,可以缩在角落里高枕无忧了,等喧闹真正远去,你就会心疼,开始觉得许多东西比时间更快地失去,你就会不甘心。这个世界那么大,竟然没有我们留下来的脚印。

推开窗,许多熟悉的歌汇成悲伤的海洋,我们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丢失了走下去的方向,身后的背包里是经历过的彷徨,总有许多时候我们都没了勇气去走完一生。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索性停下来,写一首诗,画一个记忆,雕刻一段时光,等五指磨出血,磨起了茧,在这里立一座丰碑,遗忘一个曾经,拍拍身上的灰尘跨过去,站在彼岸回头微笑,挥挥手,道一声再见,去下一个远方。

去爱一个姑娘,然后在她耳边告诉她,我想赖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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