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知青生涯一一纪念上山下乡五十周年(八)


        ……    挣工分 ……

      我是1968年12月7日,下乡到高桥公社石湾大队楊家洲生产队的,真正开始挣工分,是69年元月份开始的。刚刚下乡到农村,对农活什么都不懂,生产队对我们也都不了解,城里下来的学生伢子能干什么呢?开始一段时间,都是让我们干一些比较轻松的活,通过一段时间的了解,生产队给我们定底分了。我记得给我定的是9分工一天,全劳力是10分工一天,这也是生产队对我的劳动一个肯定 ,算是比较照顾我的了。

    我们当时刚下到农村,对农村的一切事物都是特别感兴趣,什么农活都是抢着干,从不怕苦叫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特别是农忙季节,出勤率更是高,这是因为刚下乡都想有一个好的印象,所以特别积极。再有就是知道下乡在农村衣、食、住、行什么都要靠自己了(因为我父母弟妹69年也全家下放回老家了)。生产队什么活最累,什么活最能挣工分多,我都抢着干,只想着能多挣一点工分。在农村我也虚心、诚恳向老农民请教学习,一年下来,农村的各种农活我大多都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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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牛)     

    “  用牛 ”这是我们当地农村利用耕牛来进行农活的一个名词。犁田、耙田等农活都离不开用耕牛。我第一次用牛是生产队长“胡满”(西乡的习俗称叔叔一般都叫“满满”)教我的。

    初次从队长手中接过缰绳,手扶犁耙心里特别紧张,牛又不走,犁又钻夾真的不知所措,很不得要领。后经过队长的耐心指教和摸索,我才慢慢懂得牛的脾气和扶犁巧门,一点一点开始走上正路。

    开始用牛是进行春耕倒草,那时农村都会在收割晚稻后的初冬,在田里撒播一种叫红花草的种子(也叫紫云英),到来年开春,红花草长得特别茂盛,开满红花的时候,把它犁翻怄烂做肥料,是真正的有机肥。开始几天用牛都还顺利,但是有一天,我在用牛倒草的时候,这丘田的红花草长得特别深,犁田的时候,犁壁总是被长长的红花草缠住,我一是没有经验,二是心情急燥,直接就用脚去拨弄附在犁壁上的红花草,这下悲剧发生了,这铁犁通过田土的磨擦后,变得锋利无比,生生的将我的脚底削去一大块皮肉,鲜血直流疼痛无比。至今想来都后怕,这也把生产队的干部吓住了。再以后,我就没有犁过田了,而只是做用牛打滾子耙田这样没有危险的“用牛”活了。“用牛”打滚子,也还是蛮好玩的,站在木滚子上,缰绳一拉,赶着牛一圈一圈地碾压着刚收完早稻的水田,直至把田里的禾蔸水草泥块碾压成泥。一天下来,我和牛一样混身全是泥浆和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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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农药)

      打农药本不是一件特别值得一提的事,特别是现在农村,都是使用无残留农药,有专门的防治人员来治虫。但我对那时的几次打农药的过程却是永世难忘。

      每年的晚稻做苞的时候,就是一种叫二化螟的害虫开始活跃的时候,它专吃禾苗的嫩芯,危害性特别大,如果不及时防治,一大片一大片稻田面临绝收。这种二化螟特别难治,因为它是寄生在禾苗里面,当时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用六六六粉拌黄土点篼。69年,农业部门发明了一种新型的治虫机具,六六六喷粉机,就是将六六六农药原粉装入喷粉机的罐子里,用手摇动把柄,让风力把六六六粉喷撒在禾苗上,二化螟吃了沾有农药的禾苗就会死去。我们生产队将这种活安排给我们几个知青和队上的青年做。秋天的清晨,微带凉意禾苗上沾满了露水,这是治二化螟的最佳时机,我和队上的几个青年一起,身背治虫的喷粉机来到田间开始治虫。治虫要让噴粉器在前面喷撒,为的是能让六六六粉充分沾附在带露水的禾苗上。这样就造成我的整个人身体,都在刚喷撒过六六六粉带露水的禾苗中行走。尽管我穿着长衣长裤,但全身上下都被含有六六六粉的露水打湿,全身从里到外都沾满了六六六粉。由于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头发、眼睛、口、鼻、耳朵身体的皮肤上,全是六六六粉。一个早晨下来,全身都被六六六粉刺激得发热,发痛,讲一句不雅观的话“卵坨子”都痛得受不了。收工后急忙跳进水塘里,浸泡在水中好一段时间,才敢上岸回家换衣服。后来听说,均楚公社那边就有知青因为喷撒六六六粉中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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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插田 扮禾)

      我们生产队,全队老小只有50来个人,有一百多亩水田,几十亩旱地,是一个人少地多的生产队。而且生产队还保留着一个历史遗留下来的习惯,女人40岁以上基本都不出工干农活,所以劳动力更显缺乏。生产队春耕,双抢劳动力就显得特别紧张。(双抢的时候生产队,每年都会请永新县的扮禾佬来抢收水稻)我们生产队在这段时间基本都实行计件,多劳多得计工分。所以我也利用这个繁重的农忙季节,拼命干活,多挣点工分。

    我刚从城里下到农村,根本不知道在干农活的时候如何保护自己,也没有谁会提醒我,整个双抢期间就是背心短裤,草帽也不带烈日下把自己晒成一个黑乌龟,身上的皮肤脱了一层又一层。每天一身汗、一身泥,收工后就跳到水塘洗一下了事。结果到了秋天,我的大腿上东一个西一个长出了很多热毒水泡,真把我害惨了,现在还留下很多疤痕。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敢这样暴晒了。

    插田扮禾,是一个很好挣工分的农活,我扯秧插田还是很得要领,手脚也蛮快。早晨天刚刚亮,也不洗脸刷牙,拿起准备好的稻草就来到秧田,把梱秧苗的稻草梱在自己的腿上,就开始扯秧。扯秧是按数量来计工的,所以都是各显神通,怎么快就怎么来,我基本上是三下就扯一只秧,一早上也难得伸几次腰,总是要扯几百只秧,才收早工回家做饭吃。插田插得最快的一次,是我一个人自己扯秧自己插,四六吋的规格,我一天插了一亩一分田,挣了三十多分工。为了拼抢工分质量就不咋的,插了很多烟筒篼,一放水禾苗就浮在水面了,好在也没质检验收的,要不就得扣工分了,现在想想也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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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茶籽 榨油)

    我们生产队油茶山很多,每年都要上交国家任务一千多斤茶油。

  霜降节气一到,我们生产队就开始摘茶籽了,我第一次摘茶籽,不知道摘茶籽也有门路道道,只知道进山看着社员怎么摘我们也怎么摘。但是一天下来,我就是比社员摘的少好多,我也就琢磨着为什么我摘不赢,结果是社员们早就对哪片山的茶籽结的多,哪些茶树便于釆摘了然于心,所以,一开始好的地方就让社员占去了,我也混然不知。不过,我那时一天也能挣二十多分工。

      摘茶籽七八天也就摘完了,好玩的还是生产队,榨油的日子。我们生产队傍边有一条小河,河的上游,是株洲县的一个生产队拦河建了一个油榨坊,利用流水为动力碾压茶籽。生产队每次榨油都会派我去,主要是我们都年轻,又是单身,油榨坊榨油要求先把茶籽烘焙干,所以一天到晚都要有人守在烘房,隔一段时间就把茶籽翻一遍。这样的好事,就自然而然落在了我们这些单身汉身上了。在油榨坊一般都有好几天,每天有肉吃,有糯米饭吃,有油淋出来的蔬菜吃,挣的工分也不少,这可能就是我在农村最好玩最开心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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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终找补)

      “年终找补”,突然这么一说,现在很多年青人都不知道它的内涵是什么。它是那个年代,生产队集体经济年终决算中,针对社员个人的一年劳动所得的一个分配过程。

      进入腊月下旬,生产队把该交的公粮,油料和其它的农副土特产品都变成收入后,生产队每一个人都期盼着,辛辛苦苦劳作一年后能有一个好工值,能够分到一些钱和实物来准备过春节。我的心情也一样,下乡的第一年,自己远离父母亲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从什么都不懂的城市学生娃,变成一个什么农村活都要干,什么家务都要自己动手解决的农村青年。我拼尽全力从学习农活,到熟悉农活,再到知道怎样多挣工分,通过挣工分来自巳养活自己。这是辛苦的一年,也是改变自己在人生旅途,实现自我的一年。

      1969年的年终找补方䅁出来了,这一年是我们生产队收入最好的一年,生产队这年的工值特别好,每十分工有8角3分钱。(这以后每年每况愈下,到74年,我离开时工值只5角多了)

      这一年,我挣了2700多分工。扣除全年分配的口粮,茶油农副产品实物开支后,我还分到70多元钱的现金,当时的心里真是高兴无比,因为,这是我下乡第一年流血流汗所得到报酬。我知道当年高桥公社很多知青都没有这么多的收入。

    我怀着这喜悦的心情,怀揣着这一年辛苦挣来的70多元钱,加上生产队分的茶油、猪肉、鸡、魚、糯米,挑了一担高高兴兴的回到我父母弟妹下放的农村老家(攸县皇图岭)。我把自己第一年的劳动成果50元钱和过年物质,分享给了我的亲人。


              高桥知青:陈大英

                于2018年8月18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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