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行 (王维)
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
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出身仕汉羽林郎,初随骠骑战渔阳。
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
一身能擘两雕弧,虏骑千重只似无。
偏坐金鞍调白羽,纷纷射杀五单于。
汉家君臣欢宴终,高议云台论战功。
天子临轩赐侯印,将军佩出明光宫。
大概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侠客梦。
什么是侠?太史公曾对“侠”做了一个定义:“今游侠,其行虽不轨于正义,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己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既已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盖亦有足多者焉。”在他眼里,侠是社会秩序的维护者,是仁义道德的执行者,更是品德高尚的行动家。
在李白眼里,侠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侠也。
在陆游眼里,侠是“酒酣脱匕首,白刃明霜雪。夜班报雠归,斑斑腥带血。”侠也。
在贾岛眼里,侠是“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侠也。
侠是“一箫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十五年”,是“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是“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这不灭的琴心剑胆永远带着长风浩荡英魂 阵阵呼啸在千百年来文人的故梦里。
盛唐时期,咏侠诗的创作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繁荣景象。在这大量的咏侠诗作品中,我尤其喜爱王维的这一首《少年行》。只是“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一句,便足以让人对它一见钟情。邂逅相逢的陌路人,杯酒之间便能成为意气相倾的知己,一句便勾勒出游侠呼朋引类,纵酒豪迎的画面,表达出少年率真坦荡的人生态度。后一句则轻轻宕开一笔,以景作结,以骏马和杨柳的意象,衬托出少年游侠富有青春气息的俊爽风致。好一个意气风发,风流倜傥的少年郎。
这样一个狂放纵逸于繁华市景的少年游侠,在狼烟迭起时选择了捐躯赴国难。他斜坐金鞍,孤身杀敌,弓开似秋月,箭射如流星,一支白羽箭直杀寇首。少年侠客与将军的形象合二为一,少年的侠气与他心中热忱的爱国之情交融在一起。
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
少年为国惜身的精神与曹植《白马篇》中传达出的精神是一脉相传的。
什么是侠?漂泊于天下,纵横于四海,快意恩仇,刀马横行。此为侠之小者。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