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猫的秘密(一)

他三个月的时候来到我家,人们都说橘猫总是贪吃的,所以总会长得很胖,他也的确长到了12斤。那年我大概12岁,橘猫是我唯一的玩伴,在我最辛苦的日子里,橘猫总是守在我身边,我经常忘了他只是一只猫。

很多记忆都模糊了,只是有一些事情总是不能忘记,比如那次他从四楼阳台坠落,我急匆匆下去寻到他,他在一堆瓦砾杂草中间瑟瑟发抖,掌心的肉垫也震裂了,鼻子上磕破了一块皮,我抱着他,也是已经吓到魂飞魄散。回到家他赶快蹲到床脚,默默舔着自己受伤的地方,并没有再流露出过多的恐惧或者痛苦;然而这次意外并没有打消他猎奇的爱好,第二次从阳台掉下去的时候居然扒在了三楼的阳台上,看来所有生物都有吃一堑长一智的本能。

还有一次,我因为化疗反应,躺在床上不能动,橘猫公子一向傲娇,向来多摸他几下他都会凶人的,这次居然默默看了我一会,然后卧进了我的臂弯里,安安静静的陪我一直躺着,即便中间我忍不住起来呕吐,他还是会重新靠进我怀里,我能感觉的到他挨着我的温度,于是我便不那么难过了,心里也平静下来,昏昏地迷糊着睡着了……

最多的记忆是每个我挑灯夜读的时刻,他就静静在我书桌一角,或看着我奋笔疾书,或眯着眼睛瞌睡,但是只要我一捅逗他,他就嫌弃地甩甩爪子,掉过身背对着我……

还有某个早上,我一睁眼,看到一双猫眼也正睁开与我对视,我俩就这样面对面共枕着醒来。这些细碎的记忆总是在我心头挥之不去,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想念我的大橘猫。

最后的分离,因为我的肺炎,我病的没有力气,每天低烧,气喘难熬,于是母亲怕猫毛对我的病情再有影响,就将橘猫送给了一家鱼贩,想着这样他的生活质量不会下降。那个时候我正在迷糊着,只想着快点好起来,然后把橘猫接回来。

大概两个月后的某个夜里,我做了一个梦,那么清晰,好像是真实的,但是我知道绝对不可能,梦里我见到了橘猫,只是感觉他不再是只猫,应该是个人,或者说他依然是橘猫的外形,但是我却很清楚的知道他跟我一样,仿佛我也知道他会回来一样,没有感觉任何突兀和惊讶。我们就这样在一个梦里再次相聚,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并肩坐下,他没有看我,过了一会,他悠悠的说:“你要好好的,我要走了。”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是没有看我。我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锥心之痛,痛到顷刻就要窒息,却只能哽咽。之后我再也没有说出任何话,他再悠悠的说:“不要忘了我,我还会回来看你。”然后我就一下子醒来,并且带着从梦里延续的哽咽和枕上一片泪泽。

我知道橘猫再也回不来了,母亲再没有跟我主动提起过橘猫,我知道,那个梦,是他来向我告别了。那年,我2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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