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散步小语

2022-07-21

      昨日晚饭后，与母亲在孩子的教室附近走了走，随后就在大学操场上漫步。夕阳、看台、路灯、跑道依旧，只是暑期档少了学生气息。

        母亲边走边对我说，她的伙伴们已经给她打电话让她回去一起聚聚，母亲是她的伙伴里年龄最小的，83岁，其他的都比她大些，有90多岁的，而且也是大多经常有病的独自生活的老太太。

      暑假里大学操场散步的身影大都是教职工，和母亲走过一对散步的老夫妇，老爷子站在跑道旁，老太太给老爷子擦汗，夏日的傍晚这个情景总是让人感动的，母亲笑着对两位老人说，锻炼呢！老俩口笑着点头以示回应。我对母亲说，这老人年龄可能85至90岁之间，母亲却断然说，没有，不信你去问，我不知道母亲判断的依据是什么？也许是经验吧，经验往往是真理的预演，经验也是发现的前奏，人生也不就是不断剔除教训引发的后悔中经验积累的过程。母亲说，她打年轻时就不太出汗，别人在干活时总要躲在麦垛后不停地擦汗，她总是在烈日下干活，所以，领导从来没有骂过她。

      母亲说，平日里晚饭后，她们要么在北边的体育场走路，要么在南边的公园里走路（家在城市中心位置）。在体育场走路时，男女老少人很多，会有不少年轻人把喝完的塑料瓶子递给你，这样的话比放到远处的垃圾桶里方便些。要是她们走累了，几个老太太就坐在旁边诵经，她们的诵经声会吸引不少年轻人围观一会的。

      母亲说，她们老太太之间每次的散步都是愉快的。现在我的腿不困了，家里楼下有卖菜的，马路对面就是诊所，她完全可以自理了，不能在这里坐享其成了，如此下去会折损我的功德，人不能活太老，病人活的太老就是遭罪造孽，也是折损自己功德！这个认知比许多老干部要超前啊，或许是长期诵经的因缘吧！

      我感觉到母亲已经满满的回家情结溢出来了，呆在自己儿子这里都不能激发她应有的快乐常态。朋友友情更引起老人情绪共鸣啊！

      我就自然想起了法国著名作家加缪说的话，他说：“我们很少信任比我们好的人，宁肯避免与他们来往，相反，我们常对与我们相识、和我们有着共同弱点的人吐露心迹。我们并不希望改掉弱点，只是希望收到怜悯和鼓励。”

        不过，母亲是信任我们子女的，只是在日常交流方面和我们不在一个语境里，说起话来就没有了自由自在的舒展。母亲这几天经常说，她身体恢复好啦！不再愿意长时间和我们一般年纪的人呆在一起了，她更愿意和她年龄一般大的老人在一起。

      其实我也更愿意独自生活不喜欢和儿女在一起过，去上海大女儿哪里时，我也是住附近的酒店，这样，两代人的生活方式不会引发不愉快。我对母亲说，等这几天我给全省的新警察把网课在一周内上完后就陪她回家。

      西方思想家马基雅维利也说过这样的话，他说，人的缺点是被用来利用的，而不是被用来改造的。这句话可以改为，老年人的想法是被用来利用的，而不是用来改造的。孝顺老年人就不能把儿女的意志强加给父母，要让父母在自己的想法里（我称为让父母试错）自己纠正。

      我还觉得，一个家庭的破落首先是家长的破落，家长破落的标志就是对子女的纵容，一个家庭里，父亲的格局会长期让子女处于哲学的时空从而形成独立的眼界，母亲的情绪则会永久影响子女的性格和幸福。

        我是教师出身，我的体会是一个教师所应当做的以知识的传承让学生认知知识上的逻辑关系和文化价值，进而用知识去稀释残酷现实的残酷度，绝对不是去给学生进行自己都不信的信仰灌输。

      对母亲这般年纪的老人，他们本身就是一本教科书，儿女要学习的还有很多。我始终记得马克斯韦伯的这句话，专家没有灵魂，我还不是专家，但我也不敢以教师的身份给母亲灌输什么，我只是想以自己的知识丰富她对她老年生活的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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