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装了？”小九挣开他的怀抱，往后退了几步，“宋玄仁，我给你一炷香的时辰，你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我跟你一刀两断，我白小九什么时候任人摆布过？”

“乖，小九，给夫君抱抱。”宋玄仁伸长手臂，一脸祈求，看小九根本没有过来的打算，他挣扎着下了卧榻，走向小九，握住她的肩膀，“小九，听话。”

小九推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你不说我现在就走。”

“小九，让我缓缓，”宋玄仁说着上前将小九揽进怀里，他柔肠百结，自己哪里舍得她受一星半点的委屈？前世的爱而不得要怎么跟怀里的小东西坦白？要不要和盘托出？如果要说，要怎么说出来才能让她相信？

小九再次挣开，“不许碰我，你躺了这么几日还没缓够？”小九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宋玄仁一下方寸大乱，这一世，他哪里舍得她流一滴眼泪，那一滴滴眼泪就如烈火烹油，烫得他的心成了一片焦土。

他上前抱紧她，任她挣扎撕打，都不肯再放开丝毫，他流着眼泪，一声一句对不起，直到她稍微冷静下来，才拥着她走向床榻。

他在床榻上坐定，将她揽进怀里抱着，半晌才开口说话，“小九，听我说，此生，唯一让我心安的是遇上你。”

小九推开他的手臂，与他保持距离，“说出让我满意的答案之前，都不许碰我。”

“小九，你……”宋玄仁看着小九眼里依然满是愤怒，不敢造次，直接装可怜博同情，“我要喝水。”

小九看了他一眼，走过去提起茶壶，拿起茶杯。宋玄仁心说小媳妇还是疼我，一说要喝水就帮我倒了。他眼角才露出一丝笑意，就看到小九拿着茶壶茶杯在他面前一晃，直接松手，碧玉茶壶和茶杯瞬间裂成碎片，水花四溅。

宋玄仁心里大惊，小媳妇这是真生气了。

“说不说随你，宋玄仁，我白小九一旦踏出宫门，就算你跪下来求我，我都不会再回来。”小九语气里冷硬。

“我不会让你离开，小九，你听我说。”宋玄仁额间冷汗直流，眼里满是祈求，“你先答应我，永远不会离开我。”

“我不是傻子，不是离开你就不能活。我离不离开你，一要看你值不值得，二要看我高不高兴。”小九说着冷哼一声，“你是王君，高人一等没错，但是，要我白小九事事退让，忍气吞声也办不到，我白小九可以休夫的，不信，你试试看。”

“小九，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怎么舍得你受半分委屈？”宋玄仁说着双手抱头，痛苦呻吟。

小九看他痛心疾首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但反过来一想，这才大婚，你就敢给我来这一出拿捏我，这次不给你一点教训，说不准往后还会得寸进尺，还会做出更加出格的事。

小九轻咳了一声，“还有半炷香。”

宋玄仁抬头，看着小九，知道退无可退，只有下定决心，和盘托出，“小九，一直以来，我都会做同一个梦，也说不清楚是梦还是前世的经历。在梦中，我爱而不得。你我在战场上相遇，后来我封你为美人，封你为夫人，直至封你为王后，你对我始终若即若离。我感觉你是喜欢我的，可是，你一直不肯托付真心，让我觉得咫尺天涯。后来，你跟人私奔，想要离我而去。我找到你，求你跟我回来，你回来后郁郁寡欢，最终还是当着我的面跳下悬崖。小九，你于心何忍？”宋玄仁眼泪直流，身体颤抖，声音凄楚，难过得无以复加，“小九，我那么爱你，你怎么舍得丢下我？怎么能那么决绝，即使是死，都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小九愣在原地，努力消化信息，半晌才开口，“我不是她。王君，后来呢？”

“没有后来，小九，没有了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宋玄仁朝小九伸出手，“乖，过来。”

小九摇头，“就因为一个梦，那日你在我面前口吐鲜血。我大胆猜想，你梦中的小九是跟叶青缇私奔？”

宋玄仁闭上眼睛，胸膛起伏，缓缓点了点头。

小九好气又好笑，看着宋玄仁痛苦难当，生出了一丝怜悯，“我暂且相信你说的事是真的，你不觉得这事很可笑吗？就因为一个梦，你吐血昏迷，后来醒了却依然不敢面对我。任人欺负我，也闭口不言。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竟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梦是真的，小九。此生，自从遇见你，我一直竭力阻止你跟叶青缇相遇，那日一定是昏头了，竟然让他来了九玄宫，看到你们在一起的那一瞬间，我仓皇失措急火攻心。”宋玄仁摇了摇有些混乱的脑袋，攥紧颤抖的手。

小九再次愕然，这梦得是多么真切，才有如此的切肤之痛？让一个向来冷静的人方寸大乱，真是难以想象，“这样，我好人做到底，给你续个梦，你如果听着合理，就发自内心地接受它，如何？”

“你说。”宋玄仁有些呆愣，不知小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九低头想了想，“你梦中的小九跳崖，往下落的过程中落到了一只仙鹤的背上，那只仙鹤就问她为何要跳崖，你梦中的小九说因为命中注定不能跟你在一起，与其两个人一起痛苦，不如索性以自己的死，换来你的解脱。”

“逻辑不对，小九，你离开我了，我只有死了才算解脱。”宋玄仁反驳。

“听我说完。仙鹤就问她：你死了，如果他唯有死才算解脱，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你梦里的小九连忙摇头，我不要他死，我要他平安喜乐。可是，上天注定我跟他不能在一起，怎么办？

仙鹤大笑，孩子，任何人有缘相聚，都只是相伴着走一段路。一日一年或者更久。终有一日，你们还是会分开，比如寿终正寝。

所以，我可以陪着他直到寿终正寝，然后再分开。仙鹤，你赶紧驮我上去。

于是，你们相聚了，然后子孙满堂，白头偕老。这一世，你又遇到我，白小九。”

小九说完，看宋玄仁半张着嘴，一脸震惊，“我们在一起了？寿终正寝才分开？”

“对，我这梦是续完了，你爱信不信。”小九才说完。

沐云走进来，看到宋玄仁坐起来了，吓了一跳，连忙请安，请完安看向小九，“殿下，太后请你过去偏殿，说一十六位嫔妃的名单送进来了，请你过去一起看。”

“好，你先退下，王君醒过来的事情先保密。”小九说完，示意沐云退出去。

看沐云退出去了，小九回身面对宋玄仁，“王君，我建议你继续装睡到明日这会儿，一十六位嫔妃入宫的事我去处理。他们乘人之危，我白小九也不是好欺负的。或者，王君愿意冲喜，让她们进宫？”

“万万不可，小九，我宋玄仁此生只娶你，只娶你一人，你记住。”宋玄仁说完，看着小九的神情，心乱如麻。这小东西的向来脾气好得像蜂蜜，这次真的惹毛了。自己作死，自己的母后兄长还乘机拱火。

“小九，我去处理，我会处理妥当，一定会让你满意。”宋玄仁说着就要唤人进来。

小九扯出一丝笑容，“王君，除非你能确保自己以后不生病，你就自己去处理。他们敢乘你病着为难我，给你选妃纳妾，就是断定我年少无知，可以任人摆布。我这就去偏殿看看，看你的王兄找来了什么样的美人入宫。”小九说着转身，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王君，你安心休息，我不会去跳崖，世上也没有第二只仙鹤恰好能接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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