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辰

(1)

“在经历过这么多事后,我学会了一件事。”城市的黑夜里,孟若倚靠在阳台前望着满天星斗下的万家灯火,轻声地与另外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孩说着。

“什么?”女孩问。

“人生无常,真的不应该想得太远。”

“怎么?他……已经走了吗?”女孩问。

孟若听后默默点了点头。

“靠!这个混蛋!他是不是又躲灵安寺里去了?!我去替你把他追回来!”女孩看着孟若因哭泣而红肿的双眼,心中油然升起一种心疼。

“不用了。”孟若抬起头仰望着天空中的满天星辰,“注定要走的人是留不住的。”

“那也不能就这么散了啊!”女孩不懂,明明感情那么要好的人,明明说好要守护对方一辈子的人,怎么能说散就散了呢?

“那还能怎么样呢?他是不会回头的。或许,我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狗屁!”女孩听到这里的时候被气得七窍生烟,“你找他了吗?你努力了吗?你总是为他想那么多,你为他做的所有事找理由开脱?那你自己呢?你有考虑过你自己的感受吗?”

孟若听后转过头看着眼前的女孩,高高的马尾辫前长着一张标准的瓜子脸,清秀的五官在那精致光滑的皮肤衬托下有着难掩的灵气即使不化妆,也清素得十分美丽。

“你不知道,他其实早已经看破红尘,离开是早晚的事。倒是我,之前一直在拖累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拖累?”孟若的这种解释让女孩感到十分意外与不解,“若若,你老实和我说,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我……我也不知道。”孟若说着轻叹了一口气,又把头微微上扬,继续静静地望着遥远的星空出神。

“不知道?我真服了你了,那你还一直和他在一起?你是不是傻?”女孩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她低头看着孟若微微隆起的小腹。她不明白为什么只要是碰到和他有关的任何事,孟若的智商与情商都会在瞬间降到零。那个平时在工作中雷厉风行的她哪去了?

“你不是我,所以你不懂。”孟若听后淡淡地说。

“拜托!你也不是我!所以,我麻烦你别老是一副老气横秋的姿态。什么人生无常?我只知道人这一辈子本来就不长,不喜欢就分开。但如果真喜欢的话,就一定要勇敢去追。这天下里,你遇见的每一个人都是唯一,如果失去了就真的再也不会遇到了。”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但这世界上有很多事,不是你努力了就会有结果的——”

“行了行了!你别和我扯这些没用的。我就问你一句,他对你重要吗?”

“重要不重要,又有什么分别……”

女孩不喜欢现在的孟若,她觉得这时的孟若看起来就像是被罩在一个灰色的玻璃罩子里,她身上所有的色彩都被染上淡淡的灰色,她所见到的世界上的一切也被蒙上了灰色,甚至就连她的呼吸都与世隔绝了。

“费劲!”听到孟若的回答,女孩气得干脆拿起包直接摔门而去。

孟若不去找,她去。她一定要帮孟若把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找回来。

(2)

清晨,一座远离城市喧嚣的寺院里,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突然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苏辰!苏辰!你快给我滚出来!苏辰!”

“施主,留步。”一个身穿棕色僧服的扫地僧人,这时双手合十,抢先一步恭恭敬敬地挡在了她的面前。

“闪开!”女孩斜愣愣地瞪了那僧人一眼,“我警告你,别挡道!”

“佛门境地,施主自重,请不要大声喧哗。施主如果想要找人,小僧倒是可以——”

“起开!”女孩可没闲功夫听他闲扯,她将自己的身体向扫地僧身侧一闪,动作利落的绕过他快步向寺庙的后院走去。“苏辰!苏辰!我知道你在这!赶紧给我滚出来!”

“哎——姑娘!姑娘!”扫地僧见状,将扫把一扔赶紧又追了过去。他一边追一边喊:“寺庙后院乃是佛家弟子修行重地,是不接待香客的,您不是佛门弟子是不能随便进去的啊!”

女孩这会才没有心思管他们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扫地僧话音落下之际,她已经推开院门大步流星地踏了进去。

一个穿着布衣带着菩提子的僧人这时从后院右侧的其中一间客房里走了出来。他的神色泰然,从模样上看比刚才那个扫地僧要年长一些。

“施主请留步,你要寻的人已不在这里。”

“不在?哈!你当我傻啊!你说不在就不在吗?”女孩听到布衣僧人的回答后冷笑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从小看《白娘子传奇》看多了,还是遇到用菩萨招摇撞骗的人太多了,总之,她对于和尚尼姑这类人从来就没什么好感。

她迅速打开手机地图,用灵巧的手指在屏幕上输入了一串号码,地图上立刻显示出一个圆形的红点。接着,她打开免提,只听手机里立刻响起一个女人机械的播报声音:“您距离当前目标位置还有10米。目标位置在您的右手边。”

“我突然觉得生活在这个科技发达的时代还真是挺好的!至少你们谁也别想糊弄我。”女孩大笑着走近布衣和尚,挑衅似的地晃了晃手里的手机。“GPS全球手机定位,全方位无死角覆盖。”

布衣和尚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他看也不看女孩的手机,反而淡定地微微一笑,然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部白色手机,递送到女孩面前:“施主可认得这部手机?”

女孩一惊,心中随即涌上了一股不安。

这个手机不会是……她不敢再往下想,一把从僧人的手里夺过手机:“什…什么手机不手机的!我要找苏辰!我知道他就在这里,你赶紧把他叫出来。”

“施主,我刚才就已经说过了,你要找的人已经不在这里了。”布衣僧人再次解释道。

“不在这里了?”女孩见布衣僧人如此坚定,有些半信半疑,“那你告诉我,他跑那去了?”

“天下之大,何处都有容身之所。”布衣僧人接着慢条斯理地回答。

“嘿!我这个爆脾气!你怎么和若若一个模样?说话都喜欢绕弯子。真够费劲的!”女孩被气得在原地直转圈。

如果找不到苏辰,不问清楚他离开的真正由,孟若恐怕就会一直这样消极的生活下去。

只是,苏辰平日里常来的地方就只有这里,如今他不在这还能躲哪去?难不成还真的如这老和尚所说去云游四方了?

女孩身后的布衣和尚这时又开口问道:“施主,刚才你口中所说之人,是不是叫做孟若?”

女孩听后十分意外的转过身,“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我想请问,您是否与孟若相识?”布衣僧人不答反问。

“你什么意思?我认识又怎么样?不认识又怎么样?”

“如果您与这位叫做孟若的姑娘相识,那么我有句话想请您带给她。”

“什么话?”

“世间一切皆为因缘,缘尽则人散,勿要执念。”

(3)

傍晚,当女孩驱车回来的时候,房间里空无一人。孟若不在,奔波了一天的她累得把自己直接窝进了沙发里。

想想她也是够有病的,明明失恋的人是孟若,人家当事人都不着急,她倒是跑前跑后的跟着瞎操心了半天。

孟若与苏辰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她其实并不太了解,她只知道孟若和苏辰认识了差不多有五年的时间。

从包里掏出从布衣和尚那里抢来的那部手机,女孩惊奇地发现这部手机地后壳上彩绘着一个蓝色的多啦A梦,刚好和孟若现在手机后壳上的大雄是一个系列。

她猛然忆起孟若曾和她提过,苏辰是一个心思非常缜密的人,生活中细致得让她身为一个女人都自叹不如。他出门时总是会把外出时有可能用到的东西准备齐全,计划好出行的路线,甚至连下榻的饭店与餐馆都会提前预订好。

“你知道吗?我觉得啊,他简直就是多啦A梦,他有一个神奇地口袋,什么指甲刀、创口贴、湿纸巾、防晒霜、小药包、小剪刀……只要你有需要的东西,你都能从他身上翻出来。”

“那不错啊。像你这种生活上的残废,出门什么都不用带了,只要记得带他就好了。”

“喂喂喂,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残废?那你呢?你就是小残废!”

女孩一想到这里,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只要能见到孟若的笑脸,她的心情也会在瞬间变得好起来。她又按了下手机侧键,锁机屏幕上立刻显示出一张美轮美奂的银河星空图片。

女孩微微吃了一惊,这不是——

孟若:“我给你看样东西。”

女孩:“哇!这是什么啊?好美……”

孟若:“是银河。”

女孩:“银河?”

孟若:“苏辰昨天晚上和我一起在后山拍的。”

“昨天晚上?”女孩想起前天晚上一夜未归的孟若,立刻坏坏地笑了起来,“可以啊,若若!你们俩个人还挺浪漫的啊。竟然还去了后山?”

“你都不知道,后山有多美。苏辰说每年立夏,只要晚上的天气好,后山都可以看到银河。你知道吗?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亲眼看到银河呢。”

“银河有什么好看的,你和我说说,你们俩个除了看星星以外,还有没有发生什么别的?”

“这个…其实…也没做什么…”孟若的脸因女孩直白的提问立刻飞上了两朵红晕。

“没做什么是什么?”女孩又故意装傻追问道。平日里的孟若总是给人感觉严肃而又太过冷静,如此扭捏而有女人味的模样实在是难能可见。

“就是…就是相互亲吻了下而已……”

“哎呦!可以嘛!然后呢?快告诉我,和他吻是什么感觉呢?”女孩马上又好奇地向她追问道。她认识孟若太晚,她真的太想知道关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更多细节。

“啪!”一个抱枕这时从天而降砸到了女孩的脸上。女孩听到抱枕背后是孟若幸福而开心地笑声。

(4)

“孟若。”听到身旁有人在呼唤孟若的名字,女孩立刻回过神,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仿若医生打扮的中年男人。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她被吓了一跳,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高声尖叫道。

“孟若,我想和你谈谈。”中年男人凝视着她的眼睛,和缓的语气里透着不容人违抗与逃避的坚定。

“孟若不在!”女孩有一种直觉,眼前的这个男人十分危险,她拿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的紧握了下。

“不,她在。”中年男人看着她接着说道:“你手上的这部手机是当初孟若和苏辰一起从网上买的。苏辰用的是白色,孟若用的是粉色。为了体现出他们两个人之间是绝对的互相信任,没有秘密。他们在新购入手机后的第一时间里就互相在对方的手机里录入了右手的食指做为手机的第二指纹解锁码。现在,你可以把你的右手食指放在上面试下。”

“我为什么要试?”女孩冲满敌意的盯着中年男人。

“你不想知道苏辰到底去了哪里吗?手机上有你想知道的答案。”男人接着说。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我想帮你们,你们两个现在都很危险。”

女孩听不懂他到底说的是什么,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把她的食指轻覆在手机后面的指纹识别区:“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证明什么?但你真的是在白费心机,你让我放我的指纹也没用,因为我又不是——”

原本黑屏的手机在接触到女孩食指触碰的瞬间忽然亮了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女孩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这简直太难以置信了!她不是苏辰,更不是孟若,她的指纹怎么可能会解锁这部手机?

男人看着女孩像是森林里受到惊吓得小鹿一般惊慌失措,他微微促起眉头,朝她伸出一只胳膊,想要把他搂在自己怀里,可结果却被情绪激动的女孩瞬间用手挡开。

“孟若……”

“你闭嘴!谁是孟若?孟若不在这里! 她不在!那个傻子,我不是她!我才不是!”女孩咆哮着扔掉手机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冲他大叫:“你到底是谁?从灵安寺到家里,你说!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中年男人无奈的捡起手机,屏幕上是一张两个年轻人的合影照片,苏辰正轻握着孟若的手在一张宣纸上共同执笔书写着一行字——只愿此生执君手,且以情深共白头。

女孩的内心在这一刻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样疼,她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她感觉到一股冰冷刺骨的寒冷,仿佛只是在瞬间她从寺院一下子落入了深不见底的冰冷海底。她下意识地想张口喘息,结果却吞咽下更多的海水。

她的脑海里不断地回旋起一个遥远的声音——

“快点告诉我,你和他接吻到底什么感觉?”

一个抱枕这时突然丢了过来砸到了她的脸上:“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啊!你要是想知道,自己亲自去试试啊!”

女孩把抱枕从自己的脸部移开,她看到了孟若和自己生得一模一样的脸。只是这张脸的皮肤变得不再光滑紧绷,微微突出的下眼袋,还有眼角处泛起的不易被人察觉的淡淡细纹,竟掩盖了她身上所有的灿烂青春。

“我可不喜欢他这一款。”女孩笑着回答,“他太老了。”

“是人都会老的。”孟若看着她又问:“那你觉得我老吗?”

“你啊。除了皱纹比我多一点,性格比我沉闷高冷了一点,活得比我累了点,其他的……还凑合吧。”

“我怎么觉得你这么嫌弃我呢?你可别忘记了,我可就是十年后的你。”

孟若是十年后的我……那我……

女孩感到自己的头变得越来越疼,像是有万千根银针同时刺入她的头部,慢慢的这种疼痛又辐射到她的全身。那是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疼痛,就好像是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不断啃食她的血骨。

她痛苦的蜷缩着身体,“我不是孟若……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5)

灵安寺的寺庙香火向来鼎盛,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香客在这里为自己的家人和亲友祈福身体安健。

孟若双手合十虔诚的跪在佛祖的面前,她今天很开心,因为再过一个月,她就要和苏辰举行婚礼了。而且,就在今天上午,她刚刚得知自己竟然已经怀了苏辰的孩子。

五年的爱情长跑终于有了她想要的结果。

在向祈福殿内的佛祖燃上当天的最后一柱香后,她慢慢地站起身看着立在她身侧的苏辰,才刚要开口就听到苏晨淡淡地对她说道:“我有事想要和你说。”

“哈,这么巧?我也有事想和你说。”孟若看着他微微地笑着。

“是吗?那我们去那边聊吧。”苏辰指了指寺庙的后院,他是皈依佛门的弟子,在和僧人说明情况后,一个扫地的小僧便在里面给他们两人单独开了一个房间。

“什么事啊?还得到这说?”孟若随着苏辰走进院落的房间,她觉得今天的苏辰有点奇怪。

大概是他最近的工作太辛苦了吧。她想。

一个戴着菩提穿着布衣的僧人这时刚好从房间里走出来,在看到他们二人以后微微颔首笑了下,然后径直走过了他们二人的身边。

待那名僧人走远后,苏辰随便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心平气和地与孟若说道:“孟若,我们分手吧。”

“你说什么?分手?!”孟若在听到这句话时瞬间愣住了。

“对。”

“你是不是觉得今天和我出来太累了?”孟若觉得自己仿佛在瞬间被苏辰推到了悬崖边,而她的身后就是万丈深渊。“我知道你平时在医院工作也很辛苦,你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我不该拉你出来的,你如果要是觉得累了的话,我们可以现在就回去——”

“孟若,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回去了。”

“为…为什么?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如果是…是我的原因…我一定改……”孟若觉得这个消息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不是你的问题。”

“那我们的婚礼怎么办?我们连婚礼的日子都定了啊。我们还拍了结婚照,定了酒店……”

“都退了吧。”苏辰看着她接着轻声地说:“孟若,请你相信我,我真的努力了。但我依然不能爱上你,你是个好女孩,我不能耽误你。”

孟若知道寺庙里需要保持安静,她尊重苏辰的信仰,她尽量压抑住自己难过的情绪,哆嗦着从嘴里轻轻吐出几句话:“苏辰…你…你不能这样……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在意这些的。我不在意你的过去,我也不在意你是不是真的爱我……我只求你,让我一辈子陪在你身边……这……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么……”

“我其实真的没有那么好。之前,是我的父母,他们希望我结婚,为了顺应他们,所以,我就自私的利用了你对我的感情。你也知道,自从她走以后,我对别的女人一直都再也提不起任何兴趣。”

“没兴趣?呵呵,你说谎!如果你没兴趣,那我们去看银河的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不拒绝我吻你?”孟若只觉得自己被骗了,她的心在滴血。

“因为我不想让你失望。毕竟,这五年来,不论我怎么样,你都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你的付出我不是看不见。而且说真的,我也想努力试试。我想,说不定我或许真的会爱上你,但随着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直致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我心里的压力反而变得越来越大,那种压力压得我透不过气来。尤其是你对我越好,我心里的压力就会越大。我会觉得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自私的。最近,我想了很多。我觉得我不能因为你爱我,就把你绑在我的身边,更不应该让你和我一起承担这些。”苏辰知道他这样做对孟若很残忍,所以他尽量小心的措辞,他不想伤害她。“孟若,离开我以后,你一定会遇到更好的男人。”

“可是…你明明知道,这么多年,在我心里唯一爱着的人,只有你啊……”孟若最终还是不争气的留下眼泪来,她痛苦地抽噎着,“而且,我…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要做彼此的守护人……”

“我……恐怕不能遵守这个约定了。”苏辰心疼地看着孟若因痛哭而扭曲在一起的脸,他很想冲过去把她抱在怀里,给她安慰。但理智告诉他,他现在不能再这么做了。他们今天之所以会走到这个局面,都是因为他曾经在无意之间给了她希望——这是他的错。

“苏辰哥哥……苏辰哥哥,我求你了…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孟若不自觉地把自己的身体移到苏臣的跟前,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在他的面前蹲了下来。“我以后会乖乖的听话,不让你有那么大的压力……你别离开我好不好…我求你了…求你了…… ”

苏辰用手轻轻拂去她脸上肆意流淌的泪水,脑海里回想起遇见孟若后的点点滴滴——他住院时,她就每天都守在他的床边寸步不离;他肠胃不好,她就亲自下厨给他煲汤熬粥,还叮嘱他不要吃生冷的东西;他生气难过的时候,她逗他笑;他开心的时候,她甚至比他还要更高兴……他被她为自己付出的这些而感动,但感动不是爱,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孟若,对不起…”

孟若哭得更大声了,一连串泪水从她悲伤的眼眸里无声地流下来,划过她美丽的脸庞画出一道又一道长长的弧线。她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在瞬间被击打成了碎片,即使是这样放肆的流泪也无法减轻内心中的痛苦。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感到自己好像无法呼吸,渐渐得她仿佛像是睡着了般没有了声息。

“孟若?孟若!”苏辰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赶紧蹲下身查看。他忽然发现孟若的下体有红色的液力渗透了出来……

(6)

中年男人默默地从观察室内退了出来,一直守在门口的实习医师见他眉头深锁的样子,立刻恭敬的向他行了个注目礼:“苏大夫。”

男人透过观察室外的单向玻璃看向里面。孟若正发疯似的用手打砸着观察室内的一切,她歇斯底里的哭着叫着,仿若一只永远挣脱不了牢笼的鸟儿,再也飞不回她自己的蓝天。

这都是他的错。

“叫护士给她打针安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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