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父女

在生活中,你会遇到你所钟爱和憎恨的人;你会遇到开心和悲伤的事;你会遇到许许多多的人、许许多多的事。

第一次见到这个患者,正是我和我的带教老师值大夜班的时候,这个患者是从楼上的ICU病房(重症加强护理病房)转下来的。当时,他在我们科的重症监护室,透过护士站的窗台看向他的侧脸,时光没有因为他的病而优待他,留下了纵横交错的皱纹,每一条皱纹都是一个故事,满脸的故事。那时候他的血氧饱和度忽上忽下,所以从护士站能听到他费力地呼吸声,像极了风箱鼓风的声音。后来,我了解到之前他在ICU病房救治,每天的花费在一万左右,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是难以承担的。

偶然一次帮他换药液的过程中,接触到了他的第一个亲人,是一个女的。看到她的第一眼,是她的肤色,像是陈年放在书架上的纸张,泛着黄。瞥过看着她的眼睛,像极了一位书法家正在书写狂草后随意留下的两点,墨一般的眼睛亮的耀眼!“你能帮我把鼻氧管用胶布粘起来吗?”她问我。她的声音打断了我的遐想,我依照她的请求将他的鼻氧管粘起来。因为他一直处于意识模糊的状态,有可能会把鼻氧管拔掉、会躁动不安,所以我过去测血压的时候,她会握住他的手,一边低声的呼唤着他,一边解释:“他会乱动,请你不要介意。”为了防止他醒来时会丧失肢体功能,她每天给他做肢体锻炼。当她看见护士给他做鼻饲的时候,她自己学会了,之后,他的鼻饲都是她做的。

之后,她每天早上来到医院和晚上离开医院时,她会给他灌注食物、翻身、擦背。从那一次见到她,到现在的每一次,在她脸上看到的,永远是笑脸,发自内心的那种,很纯净,像水晶,很美!偶尔和她聊聊天,她说她每天都会在这里守着他、照顾他。她脸上浮现出来的笑脸让我希望:当我们老了,我们都能被岁月和儿女温柔以待。

她是他的女儿,他是她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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