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大蒜的手艺是跟巷子里开杂货铺家的小郝学的。小郝的性格搁现在的说法,绝对是个女汉子,个性刚强顽劣,身体强健。冷菜热饭她从来不挑,通通照单全收,大冬天的从来不穿秋裤,一条单裤就过冬。
她家的杂货铺离我爷爷家就隔一个短跑达标的距离,她经常是端着饭碗来我爷爷家找我,一边刨着碗里的饭一边和我玩,我妈见了总劝她先吃了饭,要不饭凉了,她听了就赶紧往嘴巴里刨上几口,几个小时过去了,碗里还没空,嘴角跟衣襟上那个一塌糊涂。
即使是雪天,她也是一样的,有时候棉袄还敞着怀。就这样,她的哪样我都没学会,只要一吃冷饭我就闹胃疼,穿单更别想了。后来到了上小学的年纪,我俩还幸运地分到了一个班,每天牵着手一起去上学。
她家的杂货铺跟我爷爷家一个方向,坐东朝西。她家的房子有些奇怪,一楼是门面,人都住在二楼,却没有楼梯,总是搭一个又破又不稳当的梯子。
她妈不让人从铺子的大门进出,所以每次我去她家找她,只能绕过杂货铺,从南边的小道子口进去,先朝着二楼的窗口喊她一声,她要是在家,我才会小心翼翼地爬上那个令人心惊胆战的梯子,来到她家的二楼。
冬天那会儿,下午一放学她就拉我去她家二楼玩儿。她特别擅长找乐子,我俩每天换着花样玩各种游戏。有天我俩实在没什么可玩的了,她就钻进她家厨房里到处翻腾,出来时要我闭上眼睛,张开嘴巴,我想一定是有好吃的,谁知道她竟然塞给我的是一块沾了油泼辣子的馒头,辣得我蹿来蹿去地跳个不停,后来想起她喝凉水的样子,学着她打开水龙头喝了一口才不跳了。
还有一次实在无聊,她拿了一颗大蒜,说咱俩烤大蒜吃吧,然后就丢进炉子里了,我当时真的是感觉她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天下奇观。
她还悄悄去一楼拿了一瓶冰峰汽水,我俩喝着冰峰,吃着软糯的烤大蒜。我对她的佩服之情不可言喻,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发现的这款神搭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