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童年的记忆里,老关家的大公鸡高大威猛,凶狠无比,我和小伙伴们没少受它的欺负。都说大公鸡是一个村霸,那是一点不假,我们不是被它叨的嗷嗷叫,就是被它撵的吱吱跑。它如同恶梦般的存在,不知道它会从哪里杀出来,搞得我们整天提心吊胆。
小时候,我家在佟二堡中学的教师家属区,从家属区去学校有一条必经之路,老关家就位于路的南侧。老关家是本地的村民,他家的鸡都是散养,一只大公鸡带着几只母鸡,时常在路边的草丛中觅食。
学校里有个托儿所,每天我都要带上饭盒,自己去,自己回。那时的小孩子没有像现在这样金贵,也没有偷小孩儿的,所以我不用家长接送。那大公鸡看到我独自一人的时候,经常会跑过来拦截。当它脖子上的羽毛像伞一样撑开,翅膀微微张开,低着头围着我转的时候,我就感觉要坏菜了。这个时候如果你不动,它会蹦起来叨你;如果你跑,它会飞起来撵你,反正不叨你一口绝不罢休。农村的小孩子皮实,挨叨了也不尔护,不会去告诉父母,都是自己想办法解决。
惹不起,躲得起,为了躲开它,我另辟蹊径了。学校有一圈土墙,并不太高,墙下有的地方还堆了一些东西,站在上面伸手能够到墙顶。我想到可以爬墙进入学校,只是手里拿个饭盒,爬墙有点不方便。我在家里找了一根细绳,一头绑住饭盒,一头绑块小砖头。我先把砖头扔过墙,绳子便搭在了墙上,然后我开始爬墙,骑在墙上的时候,把饭盒用绳子拽上来,再順到另一侧墙下。最后,我从墙上下来,拍拍身上的土,拿起饭盒向托儿所走去。
记得有一回,我从墙上下来,拿上饭盒刚转过身,就看到那只大公鸡站到我对面。真是冤家路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它已经做好了攻击准备,眼神里还流露出一种得意和嘲笑。
托儿所里的生活枯燥乏味,什么玩具也没有,一个老太太整天看着我们。要么老实儿地坐着,要么就是睡觉,睡觉时谁要是不闭上眼睛,她就用扫炕笤帚扫你的脸。有几次我不想睡觉,就爬到托儿所前面的树上,吓得那个老太太在下面大喊大叫。后来,我和父亲说,不想去托儿所了。父亲问我,不去托儿所你平时怎么办?我说和小伙伴们在前后趟房玩呗,好几个小伙伴都没上托儿所。父亲想了想,同意了,那是父亲第一次像对待大人一样,听进去了我的意见。
和小伙伴们在一起,没有了任何束缚,每天都是花样翻新的玩儿。我们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收拾那只大公鸡。我们埋伏起来,手里拿着弹弓,装上小石子,拉开自制的弓,搭上高粱杆做的箭。看见大公鸡出来,就一通招呼,大公鸡被打懵了,惨叫着跑远了。我们欢呼雀跃,高兴得如同打了个大胜仗一样。
后来,我们胆子越来越大,感觉远处攻击不过瘾,要面对面单挑大公鸡。我率先出战,手里拿根树条,背在身后,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向大公鸡走去。俗话说得好,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大公鸡也是憋着一口气,拉开架势要报仇雪恨。这时我拿出树条,对着大公鸡一顿猛抽,大公鸡不甘示弱,蹦起来准备攻击,每次都被树条打了下来。一顿乱战,大公鸡挨了无数次抽打后,发现打不过,便铩羽而逃了。
从那以后,大公鸡再也不敢与我们为敌,看见我们就远远地躲开了。它有时也会飞到墙上,伸着脖子长长地打个鸣,似乎在宣示一下存在感。我和小伙伴们早已不把它当回事,手下败将,何足挂齿?还有那么多好玩儿的事情等着我们,哪有时间搭理它,我们忙得很。正所谓,宿怨已消随风远,唯留雄鸡空自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