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相亲

 原文发于某公众号。

在百度里面搜索“相亲”,会出现9930万条结果,而我们终其一生,最大的愿望不过是选一城安身,择一人终老。

1、我默默地在对话栏里输入终结话题专用语、一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嗯,你说得对”,试图结束和相亲对象的尬聊。

之后,我再三检查聊天记录,确保自己的措辞礼貌得体,语气温柔体贴,符合一名新时代革命军人的身份。

这可是单位一号首长介绍的对象,可以不成,不能不敬。

2、这份谨慎,源于一次教训。耳机里循环着“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我流下了回忆的泪水。

那会,我刚转隶至现在的单位,为了让我享受轮休的待遇,领导出于一片好心,在一次闲聊中指着手机屏幕上的一个姑娘问我:

“你还是单身吧?看看这姑娘怎么样?”

以我高达250的情商,本可以更委婉地搪塞过去,可是那会却大脑当机,选择直接回绝:

“首长,这可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从余光中,我瞥到了领导铁青的脸。

话已出口,覆水难收。我赶紧加了一句:“我刚到单位,更想以事业为重,暂时不想考虑个人问题。”

“哦,呵呵。”

我没能挽回崩塌的局势,现场气氛依然微妙。

我一夜之间成为了单位的红人。目中无人、心高气傲的标签纷至沓来,“人心中的成见,就像一座大山,而第一印象,就是珠穆朗玛峰”,除了含泪吞下咬碎的牙齿,我别无选择。

3、给晚辈介绍对象,是中国长辈的拿手绝活。和身边战友聊天,只要满足“单身+活的”条件,就会沦为领导的“重点关照对象”。

私底下,我也听说了不少战友相亲的故事。一个家在锦州单位在秦皇岛的师妹,明确表示不想在驻地找对象,奈何架不过领导苦苦劝说,只能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加了微信。尽管师妹的聊天很敷衍,相亲对象却很上心,师妹刚说想吃海鲜,立马在家里蒸好蟹虾大餐送到单位,用炽热的行动换来“十动然拒”的结局。

师妹也很尴尬,面对领导“看不上他?”的质问,只能用“没有共同语言”来搪塞。事后很久,她见着那位领导都想绕道走。

和相亲对象体面地尬聊也是一门学问,如何不失礼貌和优雅地“把天聊死”更是考验人的水平。有一次,加了相亲对象的微信,面对对方各种信息试探,我忍不住回复她:“要不,我发份简历给你?”双方默契地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4、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相亲这个词和我八竿子打不着边。毕竟我高二那年就将班花追到手,自诩也不算“钢铁直男”,很少让女孩“多喝热水”,但直到发小的二胎学会走路,父母的唠叨日益增多,我才怦然醒悟自己沦为“空巢大龄青年”的事实。

“单身一时爽,一直单身一直爽”。虽然我没有《生活大爆炸》中谢尔顿那么有趣,却愿意为单身摇旗呐喊,但这往往意味着被人评头论足甚至待价而沽,在体制内,没人愿意做少数人。

说白了,我只是单纯地抵触相亲。爱情是一场赌博,它的不可控性才让它永久散发迷人的魅力,而相亲却只能明牌。

电影《半个喜剧》中女主角莫默去相亲时,对方听说她喜欢乐器,直接带了副快板,忍俊不禁的剧情背后,却愈发透露出相亲人士的绝望与忧伤。

学历、工作、收入、家庭……把这些赤裸裸的数据摆上台面,既精准又高效。彼此盘算着对方手里的筹码,用硬性标准去锁定目标,用是否合适去量化感情,这样什么都不缺,唯独缺了点冲动。

知乎上“该不该和自己不喜欢的相亲对象步入婚姻”的提问,获赞最多的答案之一是:“你去查查别人离婚的故事,会发现在没有爱的情况下结婚,多少人根本坚持不下去。结婚不是结束,而是另外一个纷繁绕杂的开端,你们要开始朝夕相处,一起做很多其实远远谈不上令人享受的事,比如买房子装修房子,比如融入对方的家庭孝敬对方的父母,生孩子给老人送终,等等这些,如果没有你对这个男人很多的爱,根本坚持不下去。”

老一辈正是如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懵懵懂懂结婚生子,那未曾产生的爱情被岁月沉淀成难以替换的亲情。可是那会东西坏了,他们会想着怎么去修,而现在,我们都想着怎么去换。

5、相亲的盛行恰如这个快节奏社会的缩影,中国父母希望孩子永远不要早恋,工作后却能立马结婚生娃,除了荧幕上骗人的偶像剧,没人教我们爱与被爱。尤其是在部队的现有条件下,接触异性的机会本就稀缺,找个你情我愿的恋人难如登天。姑娘们喜欢那身帅气的橄榄绿,却往往没有军嫂那份厚重的肩膀,抱着手机谈恋爱,越谈越不知道什么是爱。身边战友十年恋爱长跑一朝分道扬镳的故事背后,混合着太多的酒精和泪水。有情人终成眷属,更像是一句安慰自己的童话。

一部分人选择冒着违反规定的风险去互联网上“捕鱼”,但军人这个身份却让他们顾虑重重。更多人除了相亲别无选择,但军人这个群体在相亲市场上并没有太大优势。论收入,集齐房车的“硬杠杠”都不容易;论陪伴,在隔壁老王面前,只能靠边站。点开某相亲APP上面嘉宾的资料,男生3个“180”是标配,女生个个白富美,更何况,相亲的过程本就是“7分的人认为自己8分,想找9分”。想在这群精英中杀出一条血路,可谓南上加南。

更何况,感情也不是简单的“连连看”游戏,只是随着年岁渐长,我们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摆在案板上,加入别人的菜谱,谁还会有胃口呢?

写到这里顿感沮丧,回顾近两年来十多次失败的相亲经历,哪怕介绍的那个她和我门当户对,各方面条件旗鼓相当,对方父母对我大肆褒奖,就一定能成就一段美满姻缘吗?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面响起那句倔强的声音:“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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