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心之城”的天总是黑的很晚。小小的客栈里聚集着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们。崖栢木的香气氤氲,人们昏昏欲睡。酒过三巡的王小二一拍桌子,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王小二原本不叫王小二,王小二只是他的网名,叫习惯了也就成了。起了个随便的名字,却过不了随便的人生。他在写字楼穿梭,心里却奔涌着星辰和大海。2016年,忍无可忍的王小二辞职了。这是公司最忙碌的时候,老板气急败坏的将辞职信一把甩在王小二脸上。王小二嘴角微翘,笑容邪魅:“你永远不会见到史诗一般伟大的的灵魂。”王小二优雅的“摔门而去”,身后传来老板歇斯底里的喊叫声:“王xx,去你妈的灵魂!”
王小二决定先从骑行新藏线开始,那里很高,很冷,很高冷。用王小二的话说,就是“骑行在天上的路”。“你知道吗,有句话说,每次铃声响起,就有一个天使得到一对翅膀。我每天都告诉我自己,我很快就会成为那个有翅膀的天使!”王小二在骑到界山达坂的时候,抖抖索索的在路牌上写下自己的“留言”。王小二觉得自己的理想至少实现一半了,因为有些洋洋得意,下山的时候,王小二崴脚了。
“骑行在天上的路”也可能是“骑行在上天的路”。
虽然是左脚,但对于一只意欲翱翔蓝天的苍鹰来说,失去哪只翅膀都会是致命的打击。王小二凭借队友一路胡说八道的打气,竟然熬过了数个5000米以上的漫漫长夜。
8月,一瘸一拐的王小二到了尼泊尔。
新藏线上人来人往,王小二的队友换了又换,在这条性别基本不分男女的公路上,王小二很少去打量队友,昨天刚刚加入两个人,据说有一个是女孩,王小二到现在为止,还没发现哪个队友,像女人。
现在,摆在王小二面前的有比队友性别更重要的事情,赤贫的尼泊尔雨季,山路像拌匀了黄油的巧克力酱,他们只能徒步前行,据说十几公里后,才有到加德满都的班车。王小二的心里万马奔腾,一边是绝壁,一边是河谷,远处白雪皑皑的道拉吉利峰若隐若现,靠着“自我丰盈”的强大意念力,王小二的左脚从剧痛到麻木,如今已经“形同虚设”。队友渐行渐远,没人回头。这是一段很容易山体滑坡的地方,和死神肩并肩,没人想停下来。
王小二终于挺不住了。
他靠在一块大石头上,左脚撕裂般的疼痛,他昏昏欲睡,嘴里不停的安慰自己,“背靠大石好安全”,雨水敲打着王小二的雨衣,像悠扬的琴声,王小二喃喃自语着:我的星辰中有一架洪亮的竖琴,琴弦生风,直到根根扯断……。
王小二先看到自己的登山杖折断了, 然后是水杯,他听到巨石轰鸣的声音,地面微颤,他看到四散的队友,漫卷的尘烟,细小的碎石击打着他,他闻到地狱的味道。
王小二感觉不到疼痛,他甚至想,我是不是已经死了。他努力的站起来,想看看自己的灵魂,是不是还像每天在镜子里看到的一样帅气。
王小二提到自己被救的那个桥段,很有些热血沸腾,仿佛在掩饰自己被一个女人救了的糗和怂。他说他只看到一件草绿色的雨衣,沾满泥土,那件“雨衣”过来拉王小二的手,撕心裂肺的喊着“快跑”,我们问王小二,当时啥感觉,王小二有些呆楞,“感觉?就是手很软。”
后来,王小二知道救了自己的那个“雨衣”叫小艾,就是他们新加入的队友之一,女孩。
小艾是个医生,她熟稔的帮助王小二揉捏脚踝,恢复行走功能,此时的小艾,是王小二心里名副其实的天使,他仔细的看着天使姣好的侧脸,金色的绒毛,细密的汗水,王小二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嘴里念叨:仿佛,若有光……。
五天的尼泊尔之行,王小二宛若行尸,他看不到泰米尔的繁华,只看到小艾的笑脸,他看不到博卡拉的刺激,只看到小艾的笑脸,他看不到格尔纳利河的激流,只看到小艾的笑脸。
直到五天之后,吃过散伙饭,大家各奔东西的时候,王小二是脑海里仍是小艾,以及一句“岁月很长,人海茫茫”。
他没有来得及要到小艾任何的联系方式。这个美好的女孩就像泡沫一样,在王小二的脑海里飘荡一圈,瞬间爆破。王小二坐在去往樟木的班车上,嚎啕大哭的像个傻子,他咒骂命运给他的这个测试,是不是太过短小精悍了一些。
回家之后的一整个月,王小二就混迹在各种群里,只要沾上“尼泊尔”的字眼,王小二多不要脸也要加进去,然后每天循环发送:“小艾,你在吗?我是你救过的那个王小二啊。”
王小二第三十次被群主踢了,他有些心灰意冷,在一个不知道叫啥的群里,王小二百无聊赖的打出一句话:我叫王小二。
几分钟后,有人回了一句:我是小艾。
王小二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电脑屏幕,几秒钟后,跟着鼠标,电脑,一起栽倒在地上。
王小二加了小艾的微信。
“谢谢你,救了我。”
“没关系,我是医生,职责所在。”
“……”
“不过,因为是你,我可能跑的更快了一些……”
我们总会碰到自己喜欢的人,并且很不确定ta是不是也喜欢你。我们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然后欣喜的发现,好巧,原来我也喜欢你。
这是世上最美好的事,你与我,不再是故事,他年入梦时你垂垂变老,在我心里你却依稀年少。
致所有的两情相悦,山高水长,愿所有的人,终获完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