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莲一天天的长大,在浓密的荷叶下面,一个小花苞悄悄地从水里冒出来,意味着碗莲进入了青年时代,但这花蕾却处在豆蔻年华。花蕾并不像叶芽那样噌噌地生长,它尽情地享受着阳台上明媚的阳光,和曦的微风。花茎越长越高,越来越修长,花苞则逐渐变大,由淡绿色转为粉红色,花瓣粉白透亮,身上画着粉红色的条纹。花苞已经鼓得挺大,但它仍然像少女一样矜持着,含苞待放。
又过了一周,花蕾终于微微张开她粉红的嘴唇,荷花花瓣是心形的,花瓣尖端处颜色最深,粉红向着花柄逐渐淡去。当我的视线落到花蕾时,立刻会聚焦到她的红唇上,洁净透亮的粉红,深深地吸引着我,我的眼球停止了转动。我要留住这份美好!回房间拿来手机,我想给荷花好好拍些照。但是,那么美丽的花朵,在我的镜头下,却显现不出美来。映入眼帘的事物,人会自动忽略不喜欢的,只聚焦自己关注的地方。而相机是不会筛选的,一股脑把视线范围所有的东西都呈现在框里,如果你不刻意选取角度、调整焦点进行拍摄,根本无法呈现自己眼中的美。碗莲是喜阳植物,花朵朝着阳台外面开放。我从里往外拍摄,照片中莲花侧对着镜头,好像她在躲你,没有亲近的感觉。我把身体尽量伸出栏杆,左右寻找角度,从阳台外侧往里拍摄。我双手握着手机,在莲花前面高高举起,尽量不拍到天空,以免强光夺了花儿的光芒。美是需要角度来观察的,角度不同感觉往往会不一样。但于我而言,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看到莲花的美,我每天照顾阳台上的花草,对于碗莲已经非常熟悉了。然而要向人展示它的美,我还是要花点心思来准备的。否则,大家该体会不到我对于碗莲真正的爱。
纯洁、淡雅、冰清玉洁、娇艳欲滴,风姿绰约,婀娜多姿……再多的词汇也无法完全形容荷花的美丽。单单出淤泥而不染这一点,至今我还没有发现谁有同样的优点。荷花的美是骨子里的美,她洁白无暇不是造作出来的,哪怕从污泥中出来,她依然不受影响不被污染,这是何等的定力!她亭亭玉立,但并不弱不禁风,她不怕烈日暴晒,不怕强风摧残,摇摆过后照样挺立水中。莲花娇艳的外表下是铮铮铁骨。
荷花微张红唇的第二天早上,当我来到阳台时,已赶不上她绽放的典礼。粉粉嫩嫩的荷花微笑着摇摆着小手,我立刻拿起手机,不断地按下快门,反复检视、拍摄,直至手机发烫方才停止,全然没有感觉汗已夹背,昨夜才充满的电量消耗殆尽。但是所拍照片我还是觉得不甚满意,此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光线太强,再怎么努力也拍出好照片,只能等待下午的机会。
午后,见阳光去了隔壁楼栋,我来到阳台准备继续完成荷花拍摄。我发现上午绽放的莲花,此时花瓣收拢了回去,如昨天一般只留微张的小嘴。以前我种过日日红小花,它的花随太阳升落开放闭合,没想到荷花也是这样。虽然曾经在湖边欣赏过荷花,但是没有持续的观察,我得不到相关的知识。荷花真太聪明了,她这是开启省电模式,为的是留住短暂的青春。这是值得我们学习的,我们从不开启省电模式,甚至要熬夜绽放,透支生命。
第二天下班回来,我发现莲花还在尽情地开放,直到夜里我也没见她开启省电模式,看来我昨日的猜测有误,碗莲的绽放并不受日出日落的影响。也许昨天不过是她绽放之前的热身动作罢了,就像我们竞赛之前做的准备运动一样。但是,当我仔细观察花儿时,发现莲花没了昨天的水灵模样,花瓣不再像婴儿脸蛋那样晶莹,也不再像少女的红唇那般透亮。她更像粉色的绸布一般,有些干巴,还起了皱褶。显然她已无力开启省电模式了。莲花的青春是短暂的,从盛开的第二天起,花瓣的粉红色渐渐褪去,到第四天的早上,莲花已经变成了白莲花,花瓣也开始卷曲,尽显残态。我亲眼见证了她花容失色的全过程。傍晚下班回来,我见碗莲花瓣已全部掉落,不用忧伤也无需失落,这是自然规律。然而,莲花给了我另一个惊喜,她留下一个奇特的莲蓬。这莲蓬与之前所见很不一样,小小的莲蓬上面,长着七个莲子。由于莲蓬肚子太小,容不下莲子宝宝,碗莲索性把宝宝养在莲蓬上面,我真是佩服碗莲的率真和智慧。
七只翠绿的小莲子围坐在莲蓬上,像七个打坐的小和尚,认真地跟着师父念经,任由蜻蜓、蜜蜂在他们耳畔嬉戏,他们纹丝不动,专心致志,可爱至极。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几天后,莲蓬变了颜色,莲子枯萎了。我看着夭折的小莲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莲子停止发育可能是因为没有授粉的缘故,当时阳台上只有这一朵莲花,没有雄花与它配对。当初,我同时栽下了三盆碗莲,就是希望花儿在阳台上不孤单。然而每一个生命都不一样的,它们可以同时发芽,但不一定会同时开花。生命的千差万别构成了世界的多姿多彩。现在,其中两盆碗莲已进入了花期,但是它们开花也并不同步。另外一盆则还处在儿童阶段,你看,荷叶还没有挺出水面,离它开花的日子还很远呢。让它们自由自在地生长吧,我不会使用什么生长素之类的东西,相信只要我有足够的耐心,总能看到它们会一起绽放,相信总有一天它们会结出硕果。
不过,我还是想弄明白,究竟三盆碗莲为何生长差异如此之大。对比它们之间的情况,种子发芽和种植时间相同的,种植的塘泥也一样,花盆中均种了些水草和养了几条小鱼。所不同的是已经开花的两盆碗莲,盆中还种了铜钱草,并且铜钱草生长也很茂盛,铜钱草的叶子与我在宁波保国寺看到的一样大一样绿,整个花盆满满的绿色,分不清是荷叶还是铜钱草。而没有开花的那盆里则没有铜钱草,眼睛所见清一色的荷叶。照理说,花盆中养的植物越多,花儿越难养好。这三盆碗莲的生长却不是这样,好像多了铜钱草的存在,反而使得莲花生长得更快!莫非碗莲更喜欢和谐共生的大家庭,一枝独秀反让她感到孤独?大家好才是真的好,碗莲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