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总说，她是一个小女孩。这让春听了别扭。母亲是小女孩，那她是什么？
但是母亲不管，她总强调这点。这让春觉得肩上的担子很重。
母亲是个好福气的人。虽然母亲坚决不承认这一点。母亲是个被宠溺惯的人。外婆在世时，外婆宠。父亲在世时，父亲宠。现在轮到春了。
为了继续被春宠，母亲不断在春面前强调她是小女孩这一点。
饿了，要马上吃。饭莱不可口，不吃。提出的要求没有及时被满足，闹情绪。春若是着急了，说话声大点、快点，母亲就会委屈地哭。
好吧，春已经没撤了。母亲用行动向春证明她是个小女孩。
鉴于这一点，周五的晚餐桌上，春认真地向母亲介绍了周末两天六餐饭的安排。母亲满意地点头。
春松了口气。周末两天下雨。这样的天气适合呆在家里。母亲首肯了周末两天都在家吃的安排，意味着春不用外出走进冷风冷雨里给母亲觅食。意味着春可以安排调停时间做自己爱做的事情。冬季的雨天适合在家里做一切自己喜欢的事情。
春只需下楼买两顿早餐。中餐和晚餐，家里有饭、有做好的菜、微波炉热热就好。
春终于可以有个名符其实的休息天。
周日的早晨，外面的冬雨浠浠沥沥。春一骨䟿起身。探身窗外，地面是湿的。时间早，楼下的街道没几个人。
春心里欢呼一声，套上棉睡衣，拿上钱，下楼买早点。
春不怕这个形象出去被人看见，这又雨又冷的天，踫不上几个人。
春觉得就象住大房子的人，只不过下个楼到院门口取个食而已。早点摊很近。下楼，转过楼角，转个弯就到了。
春买了母亲平日爱吃的豆角包和豆沙包。转念想起母亲爱吃的油饼。今天是周末，给母亲加餐。春想着，穿着一套棉睡衣继续往前走去。
春回到家，母亲已完成每天的早课。母亲是个虔诚的佛教徒，长年坚持做早课。
春给母亲冲好牛奶、麦片，拿好水果、打开电视。新的一天正式开始了。
母亲细嚼慢咽自己的早餐，却不吃油饼。春知道母亲是想把油饼留给自己，急急道：“妈，你吃啊。我给自己也买了。”
母亲嗯嗯答应着。母亲吃得慢，春先离了餐桌。看书去了。
春放下手上的书，发现快到饭点了。春麻利地起身淘米做饭。
将热好的菜端上桌时，发现早晨给母亲买的油饼放在自己的位子上。
“妈，你怎么没吃？要趁新鲜的吃才好吃。”春冲母亲说。
母亲唔唔地答应着。春将油饼放到母亲面前。
母亲并未吃，端起春盛好放在面前热腾騰的饭吃将起来。
春嘱咐母亲，“一会吃完饭，把油饼吃了啊。再放就不好吃了。”
那张油饼最终还是被春吃了。油饼是午饭后，母亲拿进房间塞给春的。
春当时很讶异，自已已坐上了床，准备午休。母亲匆匆进来塞了油饼在春手上，一句话不说又转身匆匆走了出去。
春惊讶地问：“你不吃吗？”
母亲在外间翁声翁气道：“我吃饱了。”
春一口口咬着油饼莫名其妙。吃完油饼，望望窗外的雨色，舒服地睡了。
春是被母亲的吼叫声吵醒的。“我要出去吃饭！晚上这一餐我要出去吃！我饿死了，冷死了。”
春楞楞地有些回不过神来。“不是说好了在家里吃吗？家里有饭有菜。”
“哪里有饭？哪里有菜？我中午根本就没吃饱。”母亲嘶吼。
“您不是吃了一碗饭吗？”春也有些生气了。
“那点饭哪够！”母亲因不满已带出了一丝哭音。
春想起中午自己把旧米袋里剰余的米全淘了，并未开新米袋。春未想到旧米袋余下的米仅煮出两碗米饭。但春估摸着也够了。她自己的量，这样一碗米饭足够了。她怕母亲不够，甚至给母亲多匀了些。
“不是让您吃完饭把油饼吃了吗？”春有些不解母亲为什么没吃饱，却不吃那张油饼呢？
母亲不接喳，又开始象个小孩子一样闹。桌上的饭菜不肯吃，一定要闹着出去吃。
春也有些火冒三丈，事前不是商量好这么吃么？家里可以再煮饭，菜是现成的。为什么不吃？冬寒地冻的雨天为什么非得去外面吃？
母亲抽抽嗒嗒，再次重申她是个小女孩。言下之意，遣责春没有照顾好她。
那天的晚餐，母亲如愿，没有吃桌上的饭菜。吃上了她想吃的。
春已习惯了母亲突来的情绪，但有一件事春不明白。既然母亲中午没吃饱，为什么拿着爱吃的油饼匆匆进自己的房间，塞到已坐在床上的自己手上？
后来，春想明白了。母亲没吃饱，便以为春同她一样没吃饱。那张油饼是她爱吃的，所以她得匆匆把油饼塞给春，怕自己一时没忍住，给吃了。
母亲真的是个小女孩，连爱春的方式也象个小女孩。
无戒365极限挑战写作训练第76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