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怀孕到你出生,妈妈已经两年没有回过老家。爸爸觉得你还太小,今年也不想带你回去,担心你到陌生的环境睡不好觉,担心你在往返的车程中哭闹。你已经一岁六个月了,是个大宝宝了,妈妈觉得你应该多接触新鲜事物,在妈妈的坚持下,商量了很久,决定回去两天,只住一晚。
返程的车上你很乖,看妈妈提前准备好的新绘本,看车外的风景,吃吃奶,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过得特别快。咱们把姥姥送回家,又去了奶奶家。刚进门你有些认生,使劲儿抱着妈妈不愿意下来。妈妈让你叫奶奶,你奶声奶气地叫“奶奶”,特别乖。没过一会儿你就适应了,在奶奶家里溜达来溜达去,摸摸床头柜的东西,又摸摸电视柜上摆的爸爸妈妈的结婚照,看哪里都好奇。吃饭也很乖,比在家里还听话。吃完饭,睡午觉,妈妈看着你睡得那么香,心里特别欣慰。
下午,妈妈带你去姥姥家玩,大姨一家也在。小弟弟四个半月,一点儿也不认生。你之前总是在视频里看小弟,这次总算能跟小弟一起玩了。姥爷买了两只小鸡给你,你看了一会儿,但是并不怎么感兴趣。从姥姥家回来,爸爸妈妈吃完晚饭带你去奶奶家附近的公园玩。妈妈小时候常来这里,跟着姥姥一起跳广场舞。后来姥姥年纪大了,腿疼,就不再来了。时隔多年,你站在妈妈小时候玩的小公园,跟着音乐节奏挥动着小手,跳的特别起劲儿。有个阿姨转头看见你,说“这么小也跟着跳呢”,你见她看你,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走到妈妈身边。
眼看天黑了,咱们就回奶奶家了。爷爷给你找出来点瓶瓶罐罐玩,爸爸陪着你踢着小瓶盖玩一会儿,你又拿着纸巾擦了一会儿茶几。大概是白天玩累了,九点你就困了,妈妈把你抱到床上,拍一会儿你就睡着了。爸爸妈妈躺在你旁边看着你聊天,我们心情都很好,爸爸担心你哭闹,但是你一点都没表现出他担心的样子。
这一晚你睡的特别踏实,早上八点半才醒。妈妈要去看妈妈的姥姥姥爷,你还认生,没办法单独把你放在奶奶家,就也带你一起去了。妈妈的姥姥,是你的太姥姥,已经八十六岁了。太姥姥事先不知道咱们要去,张罗着想给你找吃的,还塞给妈妈三百块钱。见你喜欢门口种的花,蹒跚着走过去给你摘花,妈妈怎么拦都拦不住。你拿着太姥姥给摘的花,让妈妈闻闻香不香,又让姥姥闻,再让姥爷闻。太姥姥和太姥爷都被你逗的哈哈笑。咱们剥了一个橘子吃,你特别爱吃橘子。
你站在窗台上望着院子,在窗户上发现了一只蜘蛛,有点着急地指给我看。妈妈知道你认识蜘蛛,告诉你蜘蛛在窗户外边,不怕。但你还是指个不停,姥爷就出去把蜘蛛哄走了。姥姥在屋里和太姥姥太姥爷聊天,妈妈和姥爷带着你在院子里玩,咱们看见了蚂蚁,还看见了蜜蜂。
你不知道,妈妈小的时候,每年暑假都要住姥姥家。小时候的妈妈,就是在这个院子里跑来跑去,抱抱小鸡,摸摸小狗,看看小猪。跟着姥姥去赶集,跟着大舅去爬山。直到现在,仍然忘不了每天傍晚,姥姥家生火做饭时的炊烟味道。那真是人间烟火气,热气腾腾的,温暖了妈妈很多很多年。
转眼间,妈妈的姥姥已经当了太姥姥,从那么能干的女性,成了今天这个瘦弱的老人。妈妈的妈妈也当了姥姥,而妈妈也从小女孩儿,变成了你的妈妈。
写到这儿,竟然有一点想哭。悲伤时间的无情,二十多年的光景,弹指一挥间。你站在太姥姥的柜子上,看到墙上挂的照片了,那上面有一岁时的小姨、幼儿园时的小姨、初中时的小姨,而去咱们家的小姨,如今已经二十三岁大学毕业了。妈妈看着你,就在想,现在小小的你,依赖妈妈的你,也终究会长成一个独立的大姑娘。就像小姨,就像妈妈。
回家真好。回家这两天,妈妈觉得特别幸福。很多回忆涌上心头,满满的都是爱和甜蜜。虽然忍不住感怀,但那是因为爱。这些妈妈成长的地方,都有爱的印记。时移世易,人也变老了,但爱却不会变。爱是一个传承,太姥姥对姥姥,姥姥对妈妈,妈妈对你。
很多时候,妈妈都有一种无力感。这种无力感来源于妈妈事业上的挫败和不甘心,妈妈担心不能挣很多钱,不能给你创造更好的条件,也怨自己,怨自己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却仍然没有一份好工作。工作上的压力,又会陷入内耗,觉得自己这也不好,那也不好。明明想做的更好,却力不从心。
这次回家,也让妈妈重新审视了自己的状态。就像我从未怨过我自己的妈妈挣得钱少,我知道你也不会嫌我挣钱不多。妈妈觉得,姥姥是个伟大的妈妈,虽然平凡,但也伟大。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企业工人,薪水微薄,勤俭持家,养大了妈妈和妈妈的姐姐。现在,还帮着妈妈带你。一个人价值是多维的,不是靠她从事的职业、挣钱的多少来衡量的。如果妈妈终究没能考上一个稳定的工作,就尽量把身体保养好,将来等你生了孩子,能够帮你带孩子,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地上班。
有一阵子,累、焦虑、压力,让妈妈状态很不好,对你也没有耐心。现在妈妈察觉到了这些负面情绪其实毫无意义,我仍然会努力,但是满怀积极心态的努力。把担忧换成希望,把焦虑换成释然,就像我们爱身边的人,只是爱而已,而不会去想自己付出的爱能不能得到回报。重要的是过程,而非结果。去爱,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爸爸妈妈爱你。在你熟睡的时候,我们喜欢端详你的小脸儿,由衷觉得你可爱。摸摸你肉乎乎的小手,心里就满满的都是幸福。今天节后上班了,妈妈担心你跟奶奶认生,一直通过监控观察你,好在你哭了一阵就好了。
这个五一假期就这么过去了。你又长大了一点,但也仍然认生,仍然爱哭闹。没关系,妈妈和你一起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