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6月16日 星期六 晴
端午节回老家,母亲忙里忙外,把提前准备好的拿各种吃食拿出来,生怕饿着我们。
返程时又总是往车后备箱里放许多自己种的蔬菜。尽管这些在城市里都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却是父母认为能给孩子最好的东西。
今天我看着母亲在厨房里忙活,给我们做好吃的,突然有那么一恍惚,仿佛看到了外婆。
1、外婆去世
到如今她已经去世四年了,再也看不到了。我脑海里不时会有一个画面:外婆,已经浑浊的眼睛,花白的头发,瘦削的身体,背略微有些弯,站在家门口目送我们离开。
表妹打电话告诉我这个噩耗时,我正怀着二宝,在医院做围保,只记得电话还没讲完就已经泪流满面、不能自已了。
母亲说我挺着大肚子不用回来了,怕对宝宝不好。我怎么能够不最后再看她一眼!
外婆躺在堂屋中央的铺板上,穿着宽大的寿衣,显得那么瘦小,静静地,就像是睡着了。
按照风俗,我不能握她的手,不能给她磕头,也不能靠近,只能远远的看。
她的脸瘦削,可以用皮包骨头来形容。听母亲说,外婆最后的日子,医生已经放弃治疗了,因为年纪大,输水也输不进,饭也喂不进,只是每天用水湿润嘴巴。
她是有一口气在撑着,就是想要亲眼看着唯一的孙子结婚成家。最终,还是没有挺过去,在表弟婚礼前几天离开了。
2、忆外婆
我对外婆最早的记忆是:堂屋里,外公生病卧床,外婆在喂他吃药。之所以觉得奇怪,是因为外公是在我一岁多时生病的,一岁多的我竟然对此有记忆。
然后是我五六岁时,在外婆家常住。那时候物质匮乏,外婆总能把有限的食材做的有滋有味,最喜欢看她切菜,不管是丁,还是片,都精致均匀。
还有在外婆家吃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舅舅不回来,全家都得等着,不管多晚。因为舅舅是家里的一家之主。有时候迟迟不开饭,饿的慌,哭闹是没有用的。外婆会在灶火的炉子上烤上一根红薯,给我垫吧垫吧,那红薯真甜呀,满屋子的香味,每次我都忍不住连皮也吃个干净。
再大一点,我上小学了,跟姐姐每到周末去外婆家,因为舅舅买了个电视,那时候电视可是个奢侈品,它就放在外婆的堂屋里。在外婆的堂屋里看电视,就成了那个时候深刻的记忆。
小时候淘气,趁外婆不在家,翻箱倒柜找“好东西”。结果找到一串用绳子串起来的铜钱,康熙通宝、道光通宝……,好奇偷偷拿几个玩玩,后来这串铜钱被我们“偷”的越来越少,最后不知所踪。
在外婆的柜子里,还有一些宝贝,那就是“袁大头”,一共十块,外婆是绝对不允许我们动的,她说要分给妈妈、舅舅和姨妈。听妈妈说,外婆的银元本来有一罐,后来日子过得紧的时候,外婆以五元一块的价格给卖了,只留了十块。
母亲分到了三块,如今她把其中的一块,给了我。现如今,这东西虽不是多么贵重,但于我却是有另一层不能铭说的意义,看到它,就会想起外婆。
表弟表妹小时候,舅舅舅妈出去做生意,外婆就撑起了一个家,忙孩子,忙家务,忙农活。
再后来,我们长大了,去外婆家越来越少了,再去时,突然发现外婆更老了,记性也不好了,有时候会记错我们的名字。常常是喊喊我母亲的名字,喊喊我姐的名字,再提醒下才记起我的名字。
但是,她依然硬朗,很少生病;依然笑盈盈的,踮着小脚忙活着给我们找好吃的,那是她平日里节省下来,舍不得吃的,有时候甚至是因为放的久而过期的;依然在舅舅舅妈外出工作时负责做饭。那时她已经九十岁了。
我上大学那几年,每次去看她,她都会偷偷把积攒了不知多久的儿女们孝敬她的钱塞给我,不接又很生气的样子。
而我大学毕业后工作了,每年回家看望,也会准备红包孝敬她老人家。她很开心,听母亲说,她时常跟别人提起,我给她红包的事情,言语间透漏着骄傲和满足。
外婆是个极其节俭的人,多年后,家里为弟弟盖房,外婆专门跑到我家,把我多年来给她的零花钱如数支援给了母亲。
外婆去了,在某一刻,我会有种释然的感觉,她寿终正寝,不用再受医疗器械手术之苦,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外婆属鸡,翻下万年历,原来她是1921年生的人。这一生,见证了中国社会诸多变迁,她的生命中到底经历了什么?对此,我知之甚少。
现在,常常会后悔,当年年少浮躁,跟外婆的聊天只是泛泛的客套,没能深入。如今,再也没有机会走进她的生活,不能不说是人生一大遗憾。
不过,却也提醒我要多去关心母亲和父亲,不只是逢年过节回家看看,买买礼物,留点钱。而是要走进他们的生活里,看看他们青春,看看他们的中年,看看他们的现在和未来。
一代又一代,血脉相连,生生不息,总是要留下点什么给自己,给孩子,给孩子的孩子……也许这就是传承的意义。
无戒九十天训练营 第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