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星星

      这是和高中同学再相聚的夜晚。大家达成一致抛开手机和游戏,坐下来好好地聊天,说说进大学后彼此的经历与感受。

      和我同读中文的Arya,一直以来都是爱读书有才情的女生,虽然不属多言类型的人,但你总能感觉她自有自己的广袤宇宙,在一个不需要依靠人的世界里自在精彩着。“A老师”,大家都这样戏称她,也是对她的称赞。

      我和A老师聊着,听她说起她最近迷上了诗。

      “你知道么?其实最开始读诗的时候完全不懂它在写什么。特别是西方的长诗,总是云里雾里的,好多的隐喻和典故,不了解的话就无法明白诗人想说些什么。”

      “对对对,我经常有这种感觉。很想读个明白,总是无从下手。”

      “所以啊,我后来想了个办法。看不懂,我就每首都读上好几遍,读出声来。在离学校最近的中央公园的林子里,大声地朗诵出来。”

        仿佛画面演绎般,我坐在她对面,想象着她在安静的公园里寻了张人少走过的长椅,大声读着手中的诗,在长椅旁来回的踱步。也不管路人投过来的目光,已然进入自己的广袤宇宙。她朗诵的样子该是十分迷人的。

      “我在那个时候才发现,朗诵真的特别神奇,就好像有魔力一样,突然就能感受诗人的心情。”真巧,头顶亮亮的灯映得她的眼睛也亮亮的,那一句“魔力”仿佛也为她的眼睛施了法,黑的瞳仁里透着亮的星。她谈着读过的诗时,双手舞着,时时牵动嘴角不自觉向上的弧度,望向我的眼神灼灼。

      “真好啊,有一个能这么喜欢的......”我突然不知该怎么说了,觉得“东西”、“物事”都会轻侮了她的这份心情。

      “对啊对啊,这真的是十分好的事。”

      我坐在她对面,她的眼眨动时,便跃动着星星的火焰,星河都汇在一处,说着她内心的欢喜。喜爱一件事物到极致时,人都能口吐莲花,几近言语不清。我感受到她的欢喜,继而喟叹她的欢喜。人能够执着于喜欢的事物该有多么难能可贵,大多不是为现实约束而放弃,或是贪心不足泛而不精如我。人生有些真正的快乐,其实就在这执着中。

      距离那夜的相聚已经过了好几个月,没多久就收到A老师的作品发表在诗刊的消息。而每每回想这段经历时,我总能想起A老师谈诗的情景,和那跃着火焰的星星般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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