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规则想到的

今天早晨,先是发现觉察小组里一个姐妹忘记交分享,违反了规则,退出了。这个似乎触动倒不是很大,因为我知道她最近的状态,我觉得暂时的退出也许是好事儿。毕竟退出小组而不是退出微社,少了一个约束,变成随意分享而已。我甚至觉得她暂时解脱了呢,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呢?难道是因为,保持一份觉察,对我其实有时也是有些痛苦的事情吗?我似乎有时候也有抗拒呢。

然后到了中午,追各群记录,发现写作群一个朋友因为发少了红包,违反了规则,被“杀”了。很遗憾。这位朋友肯定是匆忙中没有看到法官的提醒。也肯定是忘记了过了11点就要发20元红包。她发红包的时间是11点5分,仅仅过了五分中而已啊!但是,规则就是规则。这个已经领教过了,有的时候踩点交作业,几乎和法官的“时间到”同时,但是只要是在法官之后了,就是超时。有个朋友说,最初加入写作群感受血雨腥风,到现在成为一个习惯的自觉遵守,这是一个过程。感受到了规则下的自由。

但是,为什么,我看到这个朋友被杀,心里突然觉得很难过呢?我并不熟识这位朋友,坦白讲似乎并没有什么很深的感情,但是,中午那一刻,我突然很难过,仔细感受一下,有委屈。想哭。当时正在吃饭,眼泪不知不觉地滑落下来。下午在微社和大家说起这件事,有人说,彦蕊太感性了。是啊,我也这么觉得,说笑就笑,说哭就哭,丝毫不用刻意地酝酿呢。也许是自己给了自己很多允许,一直允许自己的各种情绪自然流露吧。

掉完眼泪,吃完午饭,往寝室走,回味自己为何哭呢?这时的情绪已经很平静了。我意识到,是我的内在被触动了。头脑里,我对规则是遵守的。但是潜意识里,我是非常抗拒的。所以,经常感觉无力,是自己与自己在斗争。这种对规则的抗拒,来自于童年的经历,我看到了童年的自己。也看到了自己无数次,无意中对规则的违反,比如迟到。

印象最深的就是,自己上小学时总是迟到,那时候,上课的钟声很响亮,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能听到。我每天灰溜溜的背着个破书包,听着钟声,向学校赶去。路上非常怕碰见熟人,很多次,我都希望能有一条没人走的小路,让我可以偷偷地溜到学校去。我晚去的原因,是因为妈妈总是饭做熟地特别晚,她又不允许我不吃饭就走,很多时候,我必须等着她的饭熟,盛到碗里,然后瞅准时机,趁其不备,把饭倒到猪圈里,然后冲出家门上学去,却总是迟到。妈妈做饭慢,吃饭晚,似乎一辈子都是如此,这曾经让我一度觉得是很羞耻的事情。老家大年初一早起,吃饭时会放一挂鞭炮,谁家放炮,就意味着谁家该吃饭了。吃完饭,该到处去拜年了。可是,我家每年都是很晚饭才做好,鞭炮也就放到最晚。那鞭炮声总是让我觉得很紧张,很羞耻。不想让它响起来。现在想起这些,我对妈妈有愤怒吗?有的。当我承认这句话时,眼泪又出来了。我不明白,饺子都包好了,只需要早起一会儿,把水烧开,煮饺子就好了,为什么要那么晚呢。所以,有一年过年,大年三十,我基本一夜没睡,然后我一大早就起来,钻到厨房里,把水烧开了。要煮饺子。结果被妈妈发现了,她让我走开,不让我管。然后那次,不知道为什么,吃饭时似乎还是晚了。妈妈总会一会儿干这一会儿干那,她一直在忙碌,饭菜却做熟得很晚。我一直觉得她不会统筹好时间,然后她又总嫌弃我图快,饭菜做得不干净,不让我动手。所以,很多年,回想吃妈妈做的饭,饭的味道还是值得回味。但是做饭的过程,却是真的紧张啊!这里,有我对妈妈很多的不满和愤怒。我总想替她分担,改变她这种状态,却从来不曾如愿过。以至于,邻里亲戚们都会夸我,动手快,干活麻利,不像妈妈。而我,虽然干活快,却少了很多踏实,总是有种赶的感觉。而为了满足自己这种紧张的感觉,我养成了拖延的毛病。我从来不会事先把事情准备好,比如出游,比如作业,比如该做的工作。就算有充裕的时间,我也会蹭啊蹭,直到时间不太允许了,然后慌慌张张地出门。或者,在精神高度紧张下,完成自己的工作。记得每年给学生讲课,我的课件从来都是在凌晨五六点才完成,有时甚至一夜只睡三四个小时,然后就着热乎去上课,上完就几乎记不起什么来了。只是这种状态下,怎么可能有高质量的授课效果呢。尽管自己的表达能力不错,临场应对的能力不错,但是这两年,明显感觉到越来越吃力了。

最近在觉察自己,在回忆自己的童年,每次匆匆出门,我就想起自己匆匆去上学的情景。每次在磨磨蹭蹭中耗着时间,我就想起妈妈的样子。学习精神分析,我意识到,我的过去,决定了我的现在。我的内在决定了我的外在。这就是弗洛伊德提出的心理决定论。现在,越来越看到自己对妈妈深深的认同。需要分离了。妈妈是妈妈。我可以是我自己。为什么打出这句话,又流眼泪了呢。

回到中午吃饭时的流泪,我并不是痛心朋友的被“杀”。而是我突然意识到,我对规则的抗拒,其实是对妈妈深深的认同。我一直在重复着她的模式。该做饭了,她在收拾。该吃饭了,她在做饭。该下地了,她在吃饭。该回家了,她在地里干活。我又何尝不是呢?知道该做的事情,就是不想去做。洒脱一些不做吧,也办不到。就是这样和自己拧巴着,让自己在那种羞愧的状态中难受着。放下认同,走出这个模式,何尝不是成长的规则呢?可是我感受到了自己的阻抗。我不想改变。

我不想改变。我在退行。我时常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小孩子。我跟老师说:我一直在退。老师说,退行是正常的。我也知道,退行是必要的。我不想给自己打什么鸡血。我需要回到那个情境,去修复我自己。去重塑我自己。我知道我还需要时间。有时,我分不清是在允许自己,还是在享受沉溺。也许是享受沉溺其中吧。享受够了,自然就出来了。我现在能做到,当我沉溺其中时,我会告诉自己,这些感受,是你童年的感受,是你童年的自己,想要被爱了。抱抱她吧。这样陪伴自己内在的小孩,情绪也很快就能出来了。

所以,中午流泪,但是情绪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甚至有一种释放的轻松感。回到寝室,没有看书,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这是好多天来第一次中午睡着呢,竟然睡了半小时。起来时,感觉身体有些疲惫。这就是紧张过后的放松吗?就像剧烈运动完后感受到的肌肉的酸痛?身体疲惫,但是心情很轻松很踏实。迟到了20分钟,却没有丝毫的愧疚感。

做完了一切日常的工作,开始做这几天一直拖着的一件事情,并就此请教了组长一个问题。庆幸做了。发现自己采取的方式错了。否则,真是无用功了。没有责怪自己,只是发现自己该学习的地方真的挺多啊。最主要的是思维需要转变。

下午小同事交代我去做一件事情。感觉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很多,于是拒绝了他,并和他解释我还有一些事要做。他愉快地说好吧。并且,在后来的查找标本中,他帮了我,告诉我捷径是什么。好开心。

然后逮住机会和管理进修生的组长进行了交流,又说了自己的需求,她说尽量帮我争取。在交流中,我明确了自己的需要,放下工作紧张的担忧了,这里工作就是紧张,我不抗拒了,既然能有机会感受一年上海的紧张,那就接受吧,融入这种紧张,也许自己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呢。在紧张中,记住自己的需要,为自己的需要努力,就够了。

傍晚,寝室的大姐大吆喝大家包饺子,这是我最擅长的,十个兄弟姐妹,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吃了顿团圆饭,大家都说,上海的饺子太难吃了,自己包的饺子,吃到了家的感觉。我也开心地发现,前几天和大姐大互动时紧张的感觉,已经消失了。我从那种害怕强势害怕权威害怕指责的模式里,出来了。

在欢声笑语中,夜逐渐安静下来。想起作业还没写,于是有了这篇文章。

此刻,内心有安详,富足的感觉。爱你,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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