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个子不高,有一头灰白的头发。见到她时,她的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皱纹也似小溪般漾了开来。
印象里,外婆总是在厨房里忙活。
我小时候很挑食,尤其不爱吃鱼虾。每到吃饭时我就会看着一桌的菜愁眉苦脸。外婆便总是使劲办法让我多吃点,红烧鲫鱼,清蒸鳜鱼,红烧虾,水煮虾……各种烧法都试遍了,可还是没一样入得了我的眼。于是,外婆便给我做水蒸蛋。只要小小的一个鸡蛋,就可以做出一大碗黄澄澄的水煮蛋,再撒上几片葱花,油光水滑的,很是诱人。舀几勺浇在饭上,方才还难以下咽的米饭一下子就成了人间至味。外婆见我爱吃,便常常偷偷在里面塞几个虾仁,放几个干贝,这些平时不爱吃的物件,终被我囫囵吞枣地咽下去了。
上学后搬了家,只有周末才能见到外婆。每次一到外婆家,我便雀跃着跑进厨房,喊一句:“外婆,我来啦!”那个时候,她总是在厨房里忙活,系着那件红黑格子的围裙,一手拿着锅铲在锅中翻炒,一手拿着调料品轻轻把调料撒入锅中,她的动作熟练,就像一个气定神闲的将军,没有一丝多余和迟疑,白色的热气随着她的动作翻滚着,蒸腾着,好像把她包围在一团云雾中了。食物在锅中碰撞,舞蹈,发出撕拉撕拉的响声,香气便开始四处弥散,我的口水也就不听话地直往外溜了。
不一会儿,热菜便可以上桌。坐在桌前,外婆端上梅干菜烧肉,笑眯眯地说:“喏,我用土灶烧的,你多吃点!”外婆的梅干菜烧肉的确与饭店中的不同,五花肉和梅干菜的味道融合地恰到好处,夹起一块放入嘴中,入口即化,简直好吃得停不下来。每到这时,外婆便会坐在身旁,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一脸满足。
现在,学习越来越忙,补课班排得满满当当,有时候周末也不能尝一次外婆的手艺。外婆却依旧绞尽脑汁为我加餐。培优班下课,回到妈妈的办公室,常常能看见妈妈桌上放着一大袋蛋球,“外公刚送来的,是外婆今天刚做好的,说要回去给你尝尝!”这时,脑海中便不由得浮现出外婆佝偻着身子,上下忙碌的样子:她在厨房里调蛋液,剁肉,煮蛋球……即使她的椎间盘突出腰一直在疼,即使她的手常浸在水里裂开了口子,她也全然不顾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我渐渐长大,外婆却渐渐步履蹒跚,可她和她的厨房,却永远是我心中最温暖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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