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香港文化,脑子里总会想起:
写武侠的金庸,写歌曲的黄沾,写科幻的倪匡,写美食的蔡澜。
四人各有所长,且均为好友,也是腹中饱有文学之辈,因而被称为“香港四大才子”。四大才子是香港文化的缩影,是一段富有传奇色彩的里程碑。
01.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
1959年,35岁的金庸与中学同学沈宝新在香港合资创办《明报》。经营之初,更多的是靠金庸在报纸上连载小说,吸引大量读者,由此《明报》业务稳步上升。倪匡曾说:“《明报》不倒闭,全靠金庸的武侠小说。”
“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这十四个字,代表着金庸1955年至1972年所创作的十四部小说,还有一部未收进去的《越女剑》。凡有华人处,必有金庸小说。书里的江湖恩仇、刀光剑影、儿女情长,伴随了几代人的青春。
1972年,金庸写完最后一部《鹿鼎记》后,宣布封笔。手里的笔停了,香港文艺界的江湖还在继续。
后来的几十年里,发展迅速的香港影视业,将这字里行间的武侠,逐个搬上了荧幕。
而其中的歌曲,也随之成为经典,传唱至今。在众多金庸武侠剧的歌曲中,我唯独钟爱黄沾创作的《沧海一声笑》。
02.沧海一声笑
《沧海一声笑》是电影《笑傲江湖》的主题曲,黄沾传神地将金庸笔下的江湖溶于《沧海一声笑》里。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歌词豪情满怀,气盖云天,透露着浓浓的中国侠士逍遥风。一种身在高处、心却坦然的强大气场扑面而来,将曲洋和刘正风两大高手那份惺惺相惜的情谊表现得淋漓尽致。
而在作曲上,黄沾巧妙地将中国传统音乐“宫、商、角、徵、羽”的五音排序,演化成旋律起伏、朗朗上口的小调,巧妙地运用传统的琴筝笛箫等乐器,谱就浓郁的中国韵味。
黄沾是香港歌坛公认的“词坛教父”。他的词里,有一种看淡人生起伏的苍凉与寂寥,同时又难得地保持着旷达与乐观,这是他侠义精神与人生哲学结合的最佳体现。伴随着八九十年代香港电影的发展,黄沾的填词生涯逐渐走上了高峰。
江湖在哪?在金庸书笔下,在徐克电影里,在黄沾词曲中。
03.卫斯理
倪匡年轻时因文字工作与金庸结缘,两人其后成为好友,相识近60年。
1958年,23岁的倪匡从内地辗转到香港之后,开始在报社尝试武侠小说创作。1962年,在金庸的鼓励下,倪匡初次用笔名“卫斯理”写小说,后来它的卫斯理系列的科幻小说成为了经典。
倪匡写稿以快著称,曾创下每小时写八千字的记录。倪匡的想象力非常丰富,又很有探索精神。他写的故事,情节扣人心弦,结局往往出人意料。
金庸评价倪匡说:无穷的宇宙,无尽的时空,无限的可能,与无常的人生之间的永恒矛盾,从这颗脑袋中编织出来……
金庸在撰写《天龙八部》期间,有事需出国一段时间,于是找倪匡代笔写连载。倪匡因为自己太讨厌阿紫,索性把阿紫的眼睛写瞎了,金庸回来之后大吃一惊。无奈之下,金庸“闭门猛写”《天龙八部》,花了好大篇幅收拾残局,从此不再找人代笔。
在金庸面前,倪匡是十分谦逊的。他们虽然做了几十年老朋友,倪匡还是时常感叹金庸学识渊博,自己望尘莫及。
04.“美食家”
蔡澜和倪匡一样,也是金庸办《明报》时的朋友和同僚。
蔡澜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食神”,央视节目《舌尖上的中国》的总顾问,就是他了。1963年蔡澜到香港后,长期任职邵氏、嘉禾等电影公司的监制。除了做电影,他还是一位美食家、作家、媒体人,更是一个商人。蔡澜见识广博,对于琴棋书画等等可以说十分的熟悉,金庸评价过他是第一流的通达。
蔡澜说金庸“是一个不计较、很能包容别人的旅伴”。蔡澜喜欢吃些稀奇古怪的美食,每次请金庸作陪,金庸心里不情愿,嘴上却从不拒绝。在《明报》写专栏,他常听到金庸呵责别的作者,也知道金庸对自己观察了很久才准许开笔。但好在自己“从没被金庸骂过,也没让他失望”。
1989年,黄沾、倪匡、蔡澜曾合作主持的电视节目《今夜不设防》在亚视开播,创造了香港同时段电视节目的收视纪录。节目气氛轻松幽默,有如老友聚会。三位才子和嘉宾们各执己见、针砭时弊、直抒胸臆,分享着关于音乐、电影和人生的故事。在他们举杯畅饮的酒里,在吞云吐雾的烟中,思想因碰撞而风华万丈。
热爱“美食”的人,也同样是热爱生活的。近年来,蔡澜在儿子儿媳的邀请下,创办了“蔡澜Pho”“蔡澜点心”两个餐饮品牌,并在国内开了多家分店,以“平、靓、正”的宗旨,走进了大众的生活里。
05.香港的60年代
其实,四人均不是土生土长的香港人,粤语也不是很正宗。除蔡澜外,其余三人都是从内地移民而去,那是一个动荡的年代。
20世纪下半叶,在香港经济腾飞的时候,报刊、电视和电影媒体高度发达。在这种情况下,行业中涌现了这四个佼佼者,带着他们的文化作品走向大众,走进江湖。
在香港那个弹丸之地,以金庸为代表的“香港四大才子”却成了一个时代的象征。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
六十年代的香港,几个年轻人在报社奋笔疾书的情形,总会令我想起《花样年华》里的周慕云,他也曾在报社写过武侠小说。
用王家卫在电影里的话来说:那个时代已经过去,属于那个时代的一切都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