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喜欢过羽苹好久,她一定是个被神祝福过的人,靠近她就像靠近太阳,光辉夺目,璀璨耀眼,那复杂的感情一边是羡慕一边是妒忌,更多的是想要永远和她在一起。我对她的爱就像十二点的烈日一样,炙热的燃烧。
可当我再看到她时,才发现我从来没有了解过她。那天,仿佛过了好多年,燃烧后的夕阳,慢慢的西下。她坐在轮椅上,苟延残喘的看向我的方向,她的眼睛已经看不到光辉,嘴角那常见的阳光缓缓的一勾,淡淡的说了声“你来了”就这么轻声的一句话,沙哑低沉,却让我一瞬间我热泪盈眶又心酸无比。
在海的尽头,着世界遗落质地,这种退化了的视觉功能并不多重要。我扶着她的轮椅,在崖边岩石的凉台上看着晚霞,那斗大的太阳一点一点的落下到海里去了。她轻咳了两声,说了句“真美”。我点了点头,现在即使不用看她,我也知道她清楚的知道我的想法了,我有点羞愧,哪有女孩子喜欢女孩子的,但她只是把手轻轻的拍了拍我的手背,我和她的差距更大了。
有些人一直在看着她,她有了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其中一个男孩很高,他很帅气却充满了野性,我觉得他有些危险,那浑身健硕的肌肉,多少让我觉得不安。还有一个斯文的男孩就要好很多,他总是温和的笑着,像阳光一样,我有注意到,羽平冲他笑了几次,他有时也会过来握住羽平的手,我还是有些难过,但同样是阳光,春之光辉,秋季温煦,我也愿意祝福他们。
但谁都知道,海的尽头不是永恒,这荒芜的片刻也只能靠着那些曾经有过的感情来支撑。越来越少,直到泯灭,我来的时日不多,可却还是看到了。
那天,我感觉到了危险的一天,我带着羽平开始逃亡,我们要逃离这些人群聚集的地方,因为那空气里已经传来了腐朽的味道。我都闻到了,也是我擅自闻到的,我太害怕了,拉着羽平就开始跑起来,甚至扔掉了她的轮椅,她勉勉强强的走着路,我半拖半拉着她,使劲的穿过那防护区,来到了废墟。她苦笑着流着大滴大滴的汗,任由我拖着跑。
终于我们跑不动了,她的双脚在流血。那血在地上摊成了一片,我赶紧把她带进一个隐蔽破旧的小屋。她冲我笑了笑,眼睛闭着,安详却浑身颤抖,脑袋上冒着虚汗。我赶紧找了几床被子把她盖住。她的血的味道却一点也没有淡,反而越来越浓,可脸色开始恢复了了正常,我有些放心又疲惫。就蜷在旁边缓缓地睡着了。
突然一阵推门声响起,我布置在门口那些桌椅发出了尖锐的扭曲声,爬起来的一瞬间,我的头正被羽平轻微的抚摸着。那门口聚集了很多人,挣扎着想进来,我准备冲出去,羽平却突然说“我怕,留在我身边。咳咳”
我看着黑暗中的她散发这阵阵的光辉,怔了一下,突然后发现原来一些都是我在紧张过度。这个房间在夜晚如此黑暗,破旧的玻璃隔窗透过来的星光将将打字羽平脸上,柔和的辉光,可安静的仿佛她什么都没说过。我一甩头,原来只有黑暗、我和她。那门被挡在外面紧紧的,哪里有那些人的影子?
可安静中,我发现不对劲,这房间有两张三层的床铺,像是旧式的火车硬卧车厢,那个旁边的铺上传来了呼吸的声音。我回头一看,真的有个人。他已经坐了起来,是那个斯文的男孩,隐约中他也在夜光中发着光。我看他的眼神跳过我,望着羽平,那眼神都快化了,我呆呆的看着他。
原来,刚刚我睡着了,照顾羽平的人是他,我不禁有些羞愧。空气中已经没有血的味道了,只有黑暗阵阵的清爽。这真是一个好男人,他已经起身绕过我,去握住了羽平的手,她回握着。我慢慢的隐到黑暗之中,不忍打破这一幕,这是人世间至美的画面,心里那一点点刀割的感觉根本不算什么,我愿意为美流下眼泪,我多想定格这一瞬间。那空气里似乎传来了淡淡的纸香,好美的味道。夜凉如水啊,好像是秋天的感觉。
可这破碎的就是划烂了的窗帘,那砸门声突然想起来,一下又一下,哐哐哐的跟打雷一样,我赶紧捂住耳朵,我这个 鸵鸟什么也做不了,一大群的蚊子都飞向我,一口一口的吸着我的血,他们就要把我咬死了。我捂着头倒在地上,大滴的泪水顺着脸颊留了下来,浑身滚痛,我几乎不敢再摸自己的肌肤。那个斯文的男人护着颤抖的羽平,他们看起来很害怕,可我隐隐还是感觉到了一道无形的线,划在了我和他们之间,就像在海的尽头和落日的距离。
对一个人的爱会毁了自己么?还是会毁了对方?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可爱是多么伟大,就算为了它死又怎么样?我早就下定决心去守护我的爱,静静的看着他幸福。但这一刻在这里凌迟着的我,却又是多么期待一个临终的关怀啊。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温暖的拥抱呢?
情感经常被欲望所滋养,又经常被利益所埋葬。
我的腿开始融化了,很快我就会成为这个废墟的一部分。那些围观的人一个又一个的蹦了进来。他们的脸上带着白色的面具,连废墟都遮盖不住他们的纯洁,这股气息令我作呕。有个人摇着铃铛,在我身边跳着舞,一圈圈的转着。蚊子顺着她的铃铛而起舞,好想毁了他们,这些所有威胁我个体存在的障碍。我不想死,可我能做的只有哭泣。
就在这时,一个人挡在了我的身前,他抄起折叠板凳,开始一下一个的打飞这些人。第一个被打飞的是那个铃铛女,然后一个又一个。越来越清净了,我摸着肿痛的喉咙、快哭瞎了的眼睛和融化了的双腿,仰头看着这个人,他是那个人,那个个高的野性男孩。
他为什么会保护我呢?我一点点爬起来,坐到床边,与羽平和那个斯文的男孩面对面。他们的脸上充满惶恐,我想安慰一下他们,可能是我现在的样子实在太可怕了,勉强笑了一下,可没人领这个情,反倒他们更加的颤抖。这次没有人的眼神绕过我,都是在看着我,惊恐的。
我自嘲的笑了一下,苦难会让人成长不是么?
就这么一瞬间,我已经去拉住了那个高个子男人的手。有些遗忘的事情我开始慢慢想起来,要我死的一直都是羽平。太过于痛苦的我让自己不停的忘记,可现在可如何是好?共生不可能了,要不然就共死吧。
我向羽平伸出了手,我的力气此刻大的惊人,那个斯文男人在我旁边高个子男人的武力值下简直脆弱的不堪一击, 她喜欢的东西总是阳春白雪,不像我的下里巴人。既然是自己选定的保护者为什么不选择强一些的?
我拉着她,房间的那一头变成了万丈深渊,就如同我的心境,我要和她一起跳下去。我的脚走起来也好痛,眼前的光明越来越少。就这样结束吧,羽平和我。
她叫喊着哭着闹着,我从来没看过她这样一幕,但黑洞洞的深渊在召唤着,我连一瞬间的心软也没有,所有的一切都该归于毁灭不是么?这是我对她最深的爱。
风在耳边吹过,那么那么的飒飒作响。终于她挣开了我的手,黑暗中,我们成了彼此的天使。
当我再醒来的时候,我摸到了柔软的东西,那是被阳光晒过的床被。温度事宜,嗅觉和触觉从来没有如此的大大的张开过,以前有过两次这样的经验,这是一个温暖的房间,和羽平的气息一样温暖的房间。可如今我的眼睛是一片黑暗。
围绕这房间传来了许多声音,听起来虚幻,可我却知道他们来源于现实。
因为他们在说“可算醒过来了。”“看来这次驱魔成功了!”“我的女儿你怎么样?”“谢谢张巫师...“之类的话。
我的心开始哭泣,深深的绝望。
羽平不在了,都是这些人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