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块广告牌》:愤怒的皮囊里,掩藏着善良

恶,不就是被自身饥饿折磨得精疲力尽的善吗?

确确实实,善临饥饿之时,会到黑暗山洞里去觅食;善到干渴之时,会去饮死水。

——《先知.论善与恶》纪伯伦(节选)

1

图片发自简书App


一个小镇,青山掩映,绿树绵延,一条公路蜿蜒曲折,天边漂浮着彩霞,空气中都弥漫着野菊花的香味,温馨浪漫。而也正是这样一个小镇上,却充斥着凶杀、强奸、暴力、同性恋和有色皮肤歧视,所有人都在善与恶的边锋挣扎。

故事从一个凶案开始,米尔德拉德的女儿米切尔被歹徒残忍的奸杀,尸体被焚烧,但是影片没有以血腥来博大众眼球。相反,以一曲爱尔兰风情的《夏日的最后玫瑰》,把镜头拉到了7个月后,淳朴的小镇风平浪静,仿佛罪恶从没有发生过。

但作为母亲,米尔德拉德的心却一刻也没有安宁过,她总是自责,在女儿遇害前的那一刻,她和女儿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情急之下,竟脱口而出的说道“希望你在外面被人强奸死在外面”,一语成谶,竟成了她对女儿说的最后一句话。

人在情绪失控之下说出的话是最伤人的,而人在悲伤之后的行为是最令人费解的。失去女儿的米尔德拉德开始烦躁,她迁怒于小镇警局的不作为,7个月过去了,警局依然没有任何关于凶案的消息,这一点足够点燃她的怒火。

当她经过小镇入口的公路时,发现了三块闲置的广告牌,于是她租下了这三个广告牌,并以红底白字写上了三句话。

“强奸至死”

“依然没有逮捕到凶手”

“怎么回事,威洛比警长”

她将矛头直指威洛比警长,一位德高望重、但罹患癌症不久于世的警局局长。

悲痛的心没有痛哭流涕,没有哀怨悱恻,她很坚强。三块广告牌,她对安逸的小镇挑战书,她试图用这种方式将小镇上的人从舒适区拉出来,正视这里曾发生过悲剧。

然而,所料未及的是她并没有得到认可,不仅是小镇的神父、牙医,甚至连前夫和儿子,都反对她这么做。

整个世界都恶狠狠的背离她,她只能像个孤胆英雄,一个人继续前行,很多观众在豆瓣得留言去中说,看到这里感觉像看武侠片。

一个母亲,为了还女儿一个公道,独自与世界为敌,这又何尝不是在诠释一种武侠精神呢?

但是尴尬的是,米尔德拉德并不是什么女侠,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庸俗的妇女,她和家暴的丈夫离了婚,而且还有个有点呆萌的儿子,在朋友的超市里打着散工,时而不时地冒出几句粗俗的话来,一副完全没有教养的样子。

这样的一个人,即便女儿惨遭杀害,也不可能激起人们心中太多的怜悯。因此,当她在三块广告牌上发出挑战书时,小镇的人感到厌恶。

这,大概就是世俗。

对抗世俗,是需要巨大的勇气的。

好莱坞影片中的英雄主义早已脱离超人拯救世界的剧情了,更多的是通过脉脉含情的生活,去凸显人性,这也是好莱坞影片与时俱进的表现吧。

因为人心的较量,有时候比肉体的搏斗更扣人心弦。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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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随着威洛比警长的自杀而进入了高潮,虽然善良的威洛比警长留下了遗书强调自己的死与三块广告牌毫无关系,但是小镇的人还是把责任推在了米尔德拉德的身上,他们以种种方式展开了报复,包括痛扁广告老板、抓捕米尔德拉德的好友入狱、甚至火烧广告牌。

米尔德拉德不为所动,倔强的顶住压力,火爆脾气再次得到充分展现,她与众人为敌,动手教训往她车上扔臭鸡蛋的学生,火烧警局。

灵魂因为愤怒而出离了躯体,她仿佛一个从耳鼻地狱逃离的撒旦。剧情看起来很火爆,但观众的心却一直被这位母亲攥着,一切都仿佛顺应了人性,暴力之下人们没有看到戾气,反而恻隐之心油然而生。

的确,一个经历了丧子之痛的母亲做什么都不为过,就因为愤怒的皮囊下裹着一颗柔软的心。

影片中通过帮甲虫翻身、用拖鞋说双簧、和麋鹿对话三个情节来展现了这位母亲内心的柔软,特别是和麋鹿对话那段击中泪点。

“你从哪里冒出来的,长得这么漂亮,你不是想说服我相信有转世这回事吧?你很漂亮,但是你不是她,她被伤害了,她永远消失了,但还是要感谢你能来。”

这段仿佛来自韩剧中的独白,有些煽情,传递出了米尔德拉德的内心。她的天使已经离她而去,她的悲伤却无人能解,所以她愤怒是多么地无可奈何。

三块广告牌,与其说是米尔德拉德的挑战,不如说是一种救赎。在激烈的冲突下镇民开始认识到自己内心中的善良,包括同样火爆脾气的警员迪克逊,心理黑暗猥琐的侏儒和家暴的前夫,在这位母亲的桀骜不驯的行动中,在人性上有巨大的转变。

最后影片借一个19岁的女孩的话再次深化了主题,那就是“愤怒得不到缓解,只会招致更大的愤怒”,人之所以会在愤怒的深渊里不断下坠,是因为找不到出口。

现实生活中,有多少人在愤怒中迷失自我,最终走上了不归路。

前不久在重庆出现了一出悲剧,一对小夫妻闹矛盾,妻子摔门而出,准备开车离开。丈夫拦在车前,相互争执,可突然间车子加速,只听见“哐当”一声,车前的丈夫狠狠的甩了出去,后脑勺着地,120到的时候,丈夫已没有了生命体征。

事后,妻子被带到了警局,据说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嘴里念叨着一句话:如果当初,不那么生气就好了。

悲剧发生时,我们很多人都会像这位妻子一样,宁愿当时不生气。人们总是会把悲剧归咎于当时的情绪的失控。

拿破仑说过“能控制好自己情绪的人,比能拿下已做城池的人更伟大”,可普通人有几个可以拿下一座城池,控住不了的愤怒强忍住,日子久了,善良就会被湮没。

小镇的人在愤怒之后,彼此伤害,但最终和解,既是与对方和解,也是与自己和解,与这个世界和解,曾经的怨恨也烟消云散,甚至携起手来,共同追查凶手。这样的大团圆结局是不是很有中国特色?我想这也许是这部片子能过审和中国观众见面的原因吧。

明明愤怒的你选择了忍让,那么罪恶的人是得不到惩罚的,与其如此,不如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爆发,千万不要被愤怒裹挟了你内心的善良,而让自己堕入罪之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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