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城内，虽是冬季，却到处是一片火热的迹象，由于今年在面对突厥时的进攻，徐元帅麾下的玄武军损失不少，因此准备从普通百姓中进行征兵，补充新鲜血液到军营去。
“张猛，这次征兵怎么样了？”徐元帅面沉如水，不怒自威。
“启禀元帅，目前已募得青壮两万八千余人，若是完成新兵训练后，又是一批好汉。”张猛依旧披着那身厚重盔甲，抱拳回道。
“新兵募集五千人，补充到山字营吧。”徐元帅淡淡叹了口气，说道。
今年夏天那一役后，满员五千人的山字营，全营从将军到士兵，满打满算，剩下来的不过二三百人，这点人数，几乎就是当时留守营寨的全部人员了。
“山字营……”张猛喃喃道。
赵将军，名字里就有一个山，这个山字营，就是他的亲卫营。
外人觉得他们很幸运，因为没有陷入那绝境般的包围圈，可他们没人觉得自己幸运，看上去满是遗憾，没能陪同袍泽一起踏上阴司黄泉路，只能来日用突厥蛮子的狗头来替自己昔日的兄弟清明做祭了。
“目前你暂领山字营吧。”徐元帅交代了一句话后，就转身离去，不再多言。
张猛想着山字营此时的一切，饶是一向无所畏惧的他，也不由得苦恼地揉了揉脑袋。
惠能与赵一念一起来到了玄武城中，看着到处都有的征兵告示，对之前师兄交代的话也有了一个大体的了解。
“你二人要调查的事，我已了解，只是若是如此莽撞询问，怕反而会打草惊蛇。”
“不知师兄有何建议？”
“不若……”
师兄的话犹在耳畔，惠能与赵一念便分头行动，惠能跟着城中的征兵告示，来到了征兵之处，而赵一念却是如同一条游鱼一般，转瞬就消失在玄武城人潮之中。
玄武城虽是军事重城，城内的繁华较之中原地区，并不逊色多少，来往的行商，加之有不少在此落地生根的军户，熙熙攘攘也有数十万人口之多。
有人的地方，就有嗅觉灵敏的商家跑来挣钱，挣多挣少，总归是一份辛苦钱，慢慢地，此地也就从一座略显荒凉的军事重镇，变成了带着繁荣气息的边陲大城。
在来的路上，惠能未曾停止过自己的修炼，敛气境，就是一个打基础的阶段，修行之人需要勤奋修行，一点一滴地将自己的丹田内元气填满，再提纯压缩，如是反复，说白了，就是一个水磨工夫。
常人修行至圆满突破，约莫也得有个三五年的锤炼，才能达到自身极限，寻求突破契机。
惠能由于使用阴极石突破，修炼更为艰难，若是常人吸收天地元气是用砖头慢慢地搭建屋子，他就得是聚沙成塔那种，但他并不放弃，每日进步，终归是看得见的。
“你是来报名的嘛？”有正在做登记的士兵问道，原来惠能一个恍惚间，已经排到他了。
“是的。”
“籍贯何处？”
“这是我的路引。”
“嗯？你是和尚？”士兵好奇道。
“曾经是。已经还俗了。”惠能语气不起波澜。
“既如此，去那边等着吧，给，这是你的号牌。”说完，那士兵就给了他一个身份号牌。
惠能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号牌，四零七，想来这个征兵点处，前面已有四零六人了。
随着人群，他到了这个征兵点新兵聚集的地方，有几个老兵正在给他们进行列队，不一会儿，五百人的满编队就已经齐了。
“你们先跟着老兵们去营地，拿好自己的号码牌，经过选拔，会将你们分到不同的兵营中，虽都在玄武君这个大军中搅马勺，可终归还是有所不同的，这个到时会有人跟你们详细说明。”有一个看上去像个军官的人在五百新人面前一通训话后，就离开了，奔赴下一个征兵点。
随着那些满身充斥着惊悍之气的老兵，惠能这五百人很快来到军营中，偌大的军营中，已经有不少新兵蛋子开始了训练，而他们，在被带过来之后，就无人理睬。
好在新兵里的大多数人平日就生活在这座城中，对军队的规矩早已有所耳闻，虽然做不到令行禁止，整齐划一，基本的队形还是能够保持的。
约莫过了一炷香左右，终于有个满脸黝黑的肌肉大汉站到了他们面前。
“我，是山字营的一个什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将军让我来带你们这群废物，但是你们想要合格过关，也不是那么容易。”他大剌剌地说完这番话，下面顿时炸开了锅。
“山字营的，赵将军的亲卫营啊！”有人满是惊叹。
“还没训练，凭什么说我们是废物……”有人满脸不忿。
惠能站在原地，眉头紧锁，赵将军，难道就是……
“安静，你们这群废物。”那黝黑汉子满脸不屑，见场上有了骚乱，直言道：“现在，站立不动，不许出声，山字营你们想必有所耳闻，能进来的，爷爷都认他是好汉，只是现在，谁是孬种谁是好汉还分不清，我叫陆勇，现在开始，你们就归我管了。”
“山字营，一营几乎死绝，还没被撤营号吗？”有人小声嘀咕。
“这种满是壮士的营名，如何能撤？”有人回应道。
“嘘，噤声。”有人提醒道。
……
惠能听到此言，心里一惊，满营五千人，近乎死绝，何其壮烈。
剩下的人，大概心里也都在熬着吧！
一路走来，有时候也会想，是不是只有自己才有那么多令人难受的事？可这一路上，也亲眼见过了很多比自己吃苦更多的人，如老曹，他们吃了很多苦，并没有活得更好，有的反而随着年岁增长，日子越发地水深火热，活得好像苦难没个头，又找谁说理去？
活着就像在熬着，一点一滴，熬过一天是一天，一不小心，就熬到了人生尽头，若是确实有熬不过去的，就像以前下山村子里的一些人一样，突如其来来了一场大病，请郎中过来诊病，也只能无奈摇头，最后意思一下，去药店抓几副药，听天由命。
家里亲人也明白，可能熬过几副药后，人就不在了，躺在床上的人心里更是跟明镜似的，自己可能随时都会离开这个算不得好，也算不得坏的世道。
你要说他们家里人不伤心，那是假的，可是真真切切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为人处世，力有未逮，算不得什么大事，只要你尽力又尽心，终归能求得一个心安。
心安不假，到底，还是一些伤心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