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岁生日的前一天晚上,K君特意买了蛋糕,在小区门口等我下班回家。自从她入职新公司,经常比我早下班到家,有的时候我们会约好在她下车的地方汇合,然后去菜市场买些第二天吃的菜;而有的时候她独自一人逛完菜市场,估摸着我快到家了,便在门口站着边等我边吃点什么。发现有蛋糕之后我并没有太惊讶,毕竟她很早就开始念叨我生日这一天该怎么过,而我却一向对节日很随意让她不必准备什么,如果一定要过就买个够两人吃的小蛋糕或者像小时候那样煎个荷包蛋意思一下就行了。大概太久没有尝到奶油的味道,蛋糕意外的好吃,很快就被我俩瓜分完毕,之后K君又在准备第二天饭菜的时候特意给我煎了个鸡蛋,生日前的仪式于是达成。生日当天早上,K君在睡意中仍不忘祝贺我生日快乐,紧接着是准备早餐,煮面条,煎鸡蛋……
生日之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特别,大概小时候是没有庆祝生日这回事的,只是到小学开始妈妈才在生日当天给我们煎几个荷包蛋,姐弟三人都有份一人一个,所以通常一年可以吃到三次生日煎蛋,而爸妈自己依旧不过生日,我们那时候尚小也未曾想过要给他们过生日这回事。上初中之后爸妈便投身广东开始新的事业,我们姐弟三人则留在县城继续学业,于是那些年的生日都是空白的记忆,唯一记得的一次是高中同学在我生日那天送了个16开的笔记本,绿色封皮黄色纸张,书写起来会很顺滑的样子,他还在首页写上“生日快乐”的字样。能记得那个生日礼物,一来确实那之前和之后几年的生日记忆都是空白,而那本本子在当时而言大概三十来块钱算是比较贵重,且他的字迹歪歪扭扭,实在是丑陋的难以忘记了。大学多少是个人际圈子,即便自己依然喜欢独来独往生日的时候却免不了增添几分热闹,实际上也算不上热闹吧,只是多了些同学之间的问候和祝贺而已。印象中自己对这些祝贺也是避之唯恐不及,更多时候想一个人安静地用文字记录一点心情。
因为对于生日并不怎么看重,我至今仍然记不住父母姐弟的确切出生日子,更谈不上要去祝贺甚至庆祝那一天的到来,后来觉得生日的时候打个电话也未尝不可,就在手机日历里边记上了父母的生日提醒,等到那一天到来了便在晚上打个电话问候一句,聊以增加些谈资。印象中要到我们姐弟三人都出来工作才给父母庆祝过生日,那是四五年前一次爸爸生日时候,正好是个周末吧,我们三人齐聚古镇,还带过去一个蛋糕。那之后便不再记得有什么给他俩庆祝生日的时候了,倒是有一次给爸爸打电话正好第二天是妈妈的生日,他在电话那头说要带她去吃长寿面什么的,听起来感觉挺热闹的。
K君的家庭氛围正好跟我家相反,她们家倒是对于生日非常看重。有一年她忘记了爸爸的生日,当天没有发短息也没有打电话祝贺,她爸爸很不开心,加上之前闹的一些别扭累积的怨气,便借酒浇愁起来。后来她妈妈,伯父们都没法劝阻,K君只得拉上我一起飞回老家给他当面赔礼道歉,当时若不是K君和我陪着他喝酒喝到不省人事被双双送进医院,最终让她爸爸意识到事态的恶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后来轮到K君生日的时候,她爸妈又专程发来视频送上祝贺,询问生日要怎么过,吃些什么东西,并且嘱咐我要好好表现……
生日的当天中午路过菜市场的时候,我买了串价值十八元的提子,跟K君发信息说“聊以庆祝”。下午K君提出来晚上要去河边跑步——我想起那是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常去跑步的地方,那会儿还是七月的夏天,五点钟之后河边就满是散步,跑步的人流,我们一起跑过河滨公园,路过美食排挡,还在黑夜走进犬吠的村庄。生日以此结尾想必不错,便欣然同意。不过最终我们没有去河边,下班困倦了晚上依然待在家里。弟弟在群里捣鼓着让大家发红包庆祝,最后以一人一个红包的方式,结束了二十九岁生日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