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是我过得最辛苦的一年。在我看来,在我生活中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小事,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但是这一年发生了大事,是我不能承受的事情。
2019年过完春节,我把全身心都投入到复习考试中来,我将近四个月没有回家看我爸爸妈妈,也是这样,我忽视了爸爸的健康,就在我公务员笔试成绩出来后几天,我回到家,爸爸生病了,我带他去医院,查出恶性肿瘤已经是晚期。当医生跟我说爸爸病情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没有流下一滴泪,因为我已经是个大人了,我不能流眼泪。但是我一个人偷偷哭了很久。
医生说爸爸可能活不了几个月了,让我们回家可以准备后事了。
我记得拿到爸爸病理通知单的时候,我是骑电瓶车回家的,我边骑着车边哭,泪眼模糊,我甚至都看不见路。
拿到病理通知单的我,没有和爸爸说他是什么瘤,也没有和妈妈说,我不想他们和我一样难过,于是我一个人偷偷瞒了很久,我只告诉弟弟和表姐。
我知道我弟弟和我一样难过,我们只有二十多岁就要失去爸爸了。
我家经济条件很不好,为了供我上大学,爸爸妈妈辛苦了大半辈子,其实我是亏欠他们的,是我的错,是我没出息,最后也没能救爸爸的命。
2019年11月15日,弟弟打电话给我,说爸爸不行了,让我快点回家。我没来得及收拾,拿了一个包就坐车回家了,在车上的两个多小时,我几乎都是哭着的,我觉得我的眼泪都在那一路流干了。
我回到家,家里来了亲戚,我看到我爸的那一刻我哭了,和我一起哭的还有我大姑。我爸爸躺在床上,很瘦小,只剩下骨头架,他看着我,就那样呆呆地看着我,我拉着他的手,他瘦骨嶙峋的手,他辛苦了一辈子的手,他不会动了,他只能躺着,我哭啊哭啊,我真的太悲伤了。
我在家照顾他四天,然后又回城里上班了,我不应该那么早回来上班的,我应该多陪他多照顾他的。
11月22日晚上,弟弟发微信给我,爸爸走了。
爸爸走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我家住在乡下,晚上没有车,我是第二天赶回家的,路上有车相撞了,进乡村的道路很窄,一出车祸必堵。当我回到家的时候,我爸爸已经被送走了,因为按我们那里的习俗,下葬是要挑日子的,说超过十点就是另一天了不吉利,如果错过了还要等几天,所以当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见不到爸爸了。
我回到家,见到的是他那间空荡荡的房间,我意识到他真的永远地走了。
那几天见到了很多亲戚朋友,可是我多么悲伤啊。
空荡荡的客厅再也没有爸爸了。以前我在家,爸爸就会从外面回来,我能听出他的脚步声,我描述不出来是什么样的脚步声,但就是能听出来是爸爸的脚步声。他会开门进来,坐在沙发上看他喜欢看的抗日战争片。记得小时候,我喜欢看偶像剧,弟弟喜欢看动画片,妈妈喜欢看家庭剧,遥控器大部分时间都不在爸爸手里。
后来我和弟弟长大了,我们不喜欢看电视了,我们玩手机,电视就留给爸爸妈妈看了,所以后来爸爸也能看到他喜欢的电视剧了。
可惜,爸爸走了啊,真的好想爸爸。希望爸爸下辈子做个有钱人,快快乐乐地活过一生。
在爸爸走后的这段时间,我每天都会做梦,能到以前的,能到未来的,梦到爸爸病好痊愈了,我记得最清楚的一个梦是,场景是我家几年前的样子,院子里堆着一堆柴,爸爸要出去干活,要从那里拔一个木桩,他拔啊拔啊,那棵木桩纹丝不动,我劝他:爸,别拔了。他说,不,他一定要拔起来。他拔啊拔,最后他倒下了。我跑过去叫他,爸爸,爸爸,爸爸……可是他就是醒不来了。
然后我从梦中惊醒,是啊,爸爸已经走了啊。
在之后的几天里,我过得很不好,白天要上班,我没有办法对同事愁眉苦脸,我要交流要微笑,所以把所有的情绪都留在了晚上,有时候我也会偷偷去卫生间哭了才回办公室里,但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回到家才哭的。
如果说,以前经历失恋分手就痛不欲生的话,那我现在所承受的就是全世界所有的痛苦了吧。
爸爸去世以后,我觉得我大概都不会去喜欢一个人了吧,我想我这辈子也不期待什么爱情了。
我对爸爸留有太多的遗憾了,我还没来得及带他去旅游,带他去看这个世界的美景,他就已经不在了,我是不会放过我自己的。爸爸,真的对不起啊,我亏欠你的好多好多啊。你都没有坐过火车乘过飞机,你怎么就走了?我还有好多好多事情要带你去做呢。
遗憾也只能成为永远的遗憾了,如果真的有下辈子的话,我希望我还能当你的孩子,我一定会很乖很听话,我会比现在有出息,我会把这辈子留的遗憾都填补的。
爸爸,还有五十多分钟就是新的一年了,真的很遗憾你没有等到这一天,但是爸爸,我相信你会看到我的好的,我会努力学习,我会考上公务员,爸爸,你的女儿一定会出息的。
爸爸,真希望你能活着,希望……
希望……
希望……
希望……希望
2019年已经到了尾声,所有人都在开开心心地跨年,怎么就只有我最悲伤,希望所有的苦难都随2019过去吧,希望这个世界能对我好一些,对我的爸爸好一些,让他下辈子过上好日子。
写于2019年12月31日23时13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