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出租车上,温度很热,光照进车窗里,砸在我的身上,像水摊开来,一层一层,我感觉到它们在肆无忌惮,我试图挪动自己的身体来躲避,但这没有任何意义,它们已然分散开来,我的大腿,手臂,我的头发,脸庞,都是它们的痕迹,老旧的车,师傅开了很久,空调呼呼的,很大声,像里面卡了个风扇。
喝着一杯柠檬水,买它的时候,那个出着汗,衣服都被浸湿的女服务员问我,要酸些还是甜些,我说,不加糖就行,女服务员笑着擦了脸上的汗,我结了账,进门,看饮料名单,我们两人说了两句话,到我结账出门,以及最后一句喜欢下次再来,我们总共说了三句话,四次眼神交流,再也没有其他。
出租车的师傅见我穿了一身长袖,很诧异,问我这么热的天穿成这样不热吗,我说还好,然后我们再也没有下一次对话,即使是结账时,师傅也没有说话,很熟练的拿着自己脖子上挂着的,有着支付宝和微信二维码的牌子,伸到我面前示意我付款,面朝我的那面是支付宝,我本来想说我用微信,但手机用了很久了,微信扫码迟迟点不开,我突然也没有张口,打开支付宝扫码结了账,虽然支付宝扫码手机反应的时间更长。
朋友说他回长沙了,听说我最近过的很艰难,说要请我吃顿好的,我说没问题,结果是他工作的脑子坏掉了,人在北京却说自己回了长沙,被放了鸽子的我心情很不好,天气热,手里抽的烟像山里潮湿的木头,明明已经点燃,嘴里吐出的烟,蝉鸣,夏日的嘈杂,树叶哗哗声,胸腔里的燥热,你会觉得自己并没有点燃那支烟。
咖啡馆里,总会觉得自己是唯一的观众,舞台上的演员在卖力的表演,你手持着杯柄,小口小口,酸的苦涩,氛围灯只有在这种场合里,你会觉得是属于自己的,书籍里的文字挑逗,舌头上柠檬的余味,褐色伴着水,透明浑浊,突来的车鸣声,门帘响动,一位新的客人进来,黑色的衣服,黑色的包,白色的高跟鞋亮眼,我打了个哈欠,困了,拉开窗帘,光很刺眼,条纹的样式,风扇在呼呼的转,杯子见底了,墙上的倒影消失了,背景里的音乐才漫进耳朵。
地很烫脚,鞋子是一块布,余温就足够让你觉得不适,在公共厕所里洗了一把脸,挥扬起的水在脸上开花,噼里啪啦,像是皮肤病,水管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水温适合感冒的人润喉,下午,阳光没那么刺眼了,但仍然很热,路上的人多了起来,我站在一个小铺子里,离我头顶几厘米的地方,悬吊着一个风扇,依然是呼呼的转,旁的人有坐着的,有站着的,有倚靠着的,我在中间。
我走了,到家里,这不算是我的家,路上,这回的出租车司机格外开朗,我们聊了很多,短短的时间我们聊出了大哥和老弟,但下车时大哥还是收了老弟的钱,这时的光柔和了,像轻薄的纸网住我们,可我还是满额头的汗,家里没有人,空调没来得及修,我打开风扇,风扇呼呼的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