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做了好多前期工作,也参考往年分数线划出了十几个211院校,询问了有经验的老师和家长,甚至联系了毕业于北航的表弟……无奈百密一疏,还是留下了不少遗憾:虽然并没有委屈分数,但为选专业舍弃了能去的211院校,最后想学的专业却没取着。自己喜欢南方也希望孩子去沿海,却一门心思地选择了大西北,觉得更能锻炼孩子……真是鬼使神差!太自以为是了!真够蠢的。小满都怀疑自己的人生是不是一直被想得太多耽误了!她有点替孩子心疼,但她没勇气再对他提起这事。
生活从不会让你回头重来一遍。当你懂了,一切也都过去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埋头向前。咬牙为自己的每个选择买单。
卓越入学时青岛至西安高铁还没开通,是买的22个小时才能到达的青岛至西安(终点站银川)的快车。
车走了六七个小时才出山东,整整一夜都在河南境内行驶。黎明时才驶入陕西境内。一入陕西,山就多起来,火车不时呼啸着钻过漆黑的涵洞;有时是在山上,从车窗望下去,外面是很深的山涧,火车和铁路横卧在山涧上。可能在车上的缘故,觉得山并不高,上边的庄稼稀稀拉拉,边上有废弃的窑洞。使人想起路遥《平凡的人生》中孙少平们的家。那些故事就发生在这片土地上。贾平凹路遥陈忠实……,都是这块土地上滋养出来的西北汉子,著名作家。
这一路的河南地界是大片大片的平原,一色地庄稼,茂密旺盛。平坦得毫无悬念地,没有风,连一点起伏都没有。在山东地段,青州是有点山的,到了泰安才又忽然地现出一驮,眉清目秀地立在那儿,一过泰安,地面立即恢复成平原。不象陕西地界的山,大的牵着小的,老的扯着少的,连绵不绝。
西安是六朝古都,古迹众多。但说来惭愧,小满对此似乎兴趣不大。倒是大街两边楼堂馆所那些几层楼高的粗圆的大柱子,以及动辄几米高的石狮子让人觉得震撼,一瞥之间就带着点帝王霸气。这种景象在别的地方并不多见。
之前不知道还有地铁,下了火车上公交,不一会小满就觉得嘴里涌上一口粘粘的口水,肚子里的东西从心口窝直往上撞,一阵阵干呕。拿出手纸把口水吐在纸上,又搁在方便袋里,好在晕车从来吐不出来,要不可真够恶心的。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路旁的风景和人物,身边的东西,还有清明爷俩,她已经连看都无心看了。她象一摊泥似地趴在手边的旅行箱上,闭着眼,脸色蜡黄。没带药,她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以致于后来几天,一见到车人就感觉不好了。
车上人很多,清明和儿子坐在车后侧排的位置,和她隔了两排座位。他们一直在往前看,也许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并没有走过来询问一下。
好不容易挨到下了车,她就一下靠着行李箱坐在了路边石上,再也不抬头了。
“知道晕车还不捎药!”清明嫌弃地说。
“再出来玩,你在家里中了!我和卓越出去!”
小满只顾难受没心思说话。心里却想:那可不一定,也许我出去玩把你扔家里呢!这么远出来了不光不关心还教训我!好意思么!
卓越没顾上说话,跑到对面校门口问了学校警卫室的人,答说明天报到。他有点紧张,赶紧在手机上搜附近的旅店,想先找到地方让母亲休息一下。
“再去问问,不可能没有接待的人。”小满趴在箱子上呻吟似地说,宿舍楼号都在通知上带着,都早安排好了,早来一天不可能进不去吧。果然,不一会儿,走过来两个女孩,正是学校大二的女生,一听是新来的学弟,一个赶紧吩咐另一个帮他们拿着行李带进去。
女孩边走边给他们介绍一些报到流程,还把附近的旅馆位置告诉了他们。一直把他们送到宿舍楼下,才转身告辞接另外的同学去了。楼下已有专门负责接待的老师和同学在给早到的同学登记、发放宿舍钥匙,开单子取被褥,耐心地指导他们去哪里买生活用品,回答许许多多小问题。
如此有序和顺利让小满感觉身体舒服了许多,五脏六腑也重新归位,开始正常工作。校园里来来去去的年轻面孔,使她觉得呼吸到的空气也新鲜不少,整个人好象沾了露水的草又活过来,并且还冒出一点新芽。
才在校园里走了两趟,忽然发生了新的问题:新买的白色休闲鞋竟然磨脚!脱下一看,右脚大拇指有一个血泡,已经挤破了,再穿下去只怕磨到肉里了,唉!真是不给力!难怪人家嫌弃摔脸子看!只好再坐下,等他们买脸盆暖瓶时顺带买了一双拖鞋换上,才敢走路。
第二天,宿舍里安徽和甘肃云南的几位舍友也陆续到了。安徽的舍友是爷爷和父亲来送的,爷爷当过兵,在教孙子怎么系军训服的腰带。云南的舍友一家是从楚雄过来的,
母亲是一位中学老师,父亲在地质队。他们没有买到卧铺票,是坐了两天两夜火车过来的。小伙子穿蓝底红格子的T恤衫和运动短裤,皮肤颜色有点深,他只顾自己玩,全程没与任何人交流。他的母亲在帮孩子铺床,套被罩。小满在和这位父亲聊天。“去我们那玩吧!我们那里水好!直接从山上接过来的,蘑菇才鲜呢,你们那里吃不到。”“我们那是平原,都是庄稼,没有树林,也没有野生蘑菇……”
卓越和刚赶到的青岛老乡正在拖地。“山东是教育大省……”这位母亲说,然后又问卓越带针线了没。小满笑了,她真问对了!卓越还真是带了针线来的!这个孩子心太细!他把要带的东西足足列了两页纸,除了皮箱和两床被子,其余都是他自己一样样准备好的。
这一天的事情非常多。一处处排队登记,体检,领军训服,办校园手机卡,听学哥学姐们的社团招新介绍、找上宿舍门上来的四六级英语培训……来得太晚一天根本办不完。卓越很庆幸自己早来把宿舍里的事办完了。
小满和清明住的是学校附近的民宿,价格不贵。附近街道上的小吃多是陕西风格的。陕西小吃豪放粗狂,用辣椒也多,又有各种面,粗而愣,全然不象自己家乡的面条那样细而柔软。
街道上和建筑工地的墙上没有乱七八糟的广告,但是轿车却敢闯红灯。绿灯已经亮了,清明拉着小满刚要起步(经过小满的“教育”,清明终于知道在过街的时候应该拉着她的手了)又有两辆车嗖嗖过去了——
小满穿着白底蓝花的棉布裙和一件黑色的蕾丝衫,在大学校门口留了影。
站在学校里,能看见学校正南方遥遥地也有连绵的山,那是秦岭。
文波的房子装修到了后期。中午木匠拉小满一起去订了阳台上的推拉门。又把她捎回小区门口。对面过来一辆黑色的轿车,小满下车,木匠把他的面包车左打,准备返回。谁知她下车刚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哐!”地一声——虽然路很宽,两辆车还是相撞了。
轿车前头撞烂了。她惊讶地跑回来查看,车上的人都下来了 。还好 !人都没事。
“你去忙吧,”木匠说,看她手足无措,也知道她还没吃饭。“你们怎么办?真的不用我么?”“都有保险。我叫我伙计过来。你吃饭去吧!”
他说。为了送自己,人家才出的事。她心里惴惴不安。
可是这还不算,更邪门的事还在后头。傍晚的时候,她唯恐走晚了不安全,就提前一点走,但还是莫名其妙地被一辆顺行的车直接从后边给撞倒了。
她连人带车子倒在地上。她从地上爬起来,身上无碍,只是左手拇指上鼓了一个血泡。
对方是一辆津字牌照的车,车身被电动车把划了几道痕。车主二十多岁,一男一女。
真是见鬼!去年是十月一前后出的事,今年也是!
难道有个恶魔跟着自己?还是有佛光罩着自己?!
清明和外甥女闻迅赶来。外甥女不说话,对着这辆车左拍右拍,“不行报警。这个牌子说不定还是假的呢!”她说。两人这才上前问小满磕着了没有,也不再提要小满赔偿的事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