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是我第一次进入侗寨。
第一次感受大碗大碗的米酒、方形矮桌连成线的合拢宴、侗族原生态的芦笙和侗族歌舞,第一次在天冷的时候,躲在木寨子的二层围坐在火炉边烤着糍粑粑,吃着侗族人自家腌制的酸萝卜、酸豆角、腌肉腌鱼。
老人家拉着我的手朝着我笑,我能清晰的感受到老手上的老茧和满脸皱纹间透出的温暖,老人家拉高着声调用方言一口一个:王仔~,老人家就这么喊着,我就那么乖顺的应着;
第二次见面,是老人家的丈夫去世,我们回去奔丧。
开了十三小时的长途,拖着酸软的双腿来到灵前给逝者上香、烧纸,凌晨夜里的寒气逼人,纸钱燃烧化灰的一瞬间,成为了寒夜里的唯一的暖意,我着灵前的棺椁,手里不停的烧着纸钱、心里祈祷着,香烛烟、纸钱燃后的烟缭绕在眼前,熏得眼睛难受。
凌晨没有敢上楼打扰老人家休息,所以第二天清晨早早的赶来,来到二楼陪老人家聊聊天,老人家异常憔悴,看到我们的到来才多了一丝活跃,依然拉着手喊着:王仔。然后说了很多话,虽然很多我没有听懂,但是依然那么应着。
接连几天的细雨,让天气异常寒冷,每天陪着老人家烤着火炉说着话,逝者出殡的那天,我们踩着泥泞爬着山路为逝者送行,老人家静默的坐在家里,看着一个方向。
直到我们走的那天,老人突然的伤感起来,用布满老茧的双手擦拭着皱纹间早已干涩到没有眼泪的双眼,我们出发的时候老人早已收拾好情绪,说了很多,我听懂了一句:要记得回来看我啊,王仔~
期间用微信视频过几次,每次老人都会笑的很开心,每次依旧会喊:王仔~每次依旧会说:要回来看我~
最后一次视频,应该是老人90岁大寿的时候,我们不知道是老人生日,忘记是中秋还是什么节气了,想着和老人视频问候下,结果视频接通,老人膝前子孙成群的吃着蛋糕,老人也异常的开心,见到视频的我们依旧喊着:王仔~,看到十六喊着:小王仔~,我们在这边教十六喊着:太婆,老人那边笑的好开心好开心。
前晚,我正和老领导在外面喝酒,媳妇儿发了个微信过来:外婆走了。
老人家是媳妇儿的外婆,每次见到我都特别的亲切,也姓王,每次都开心的喊我:王仔~我也会开心的应着,老人的离开,给了我一种不一样的悲伤。
外婆,我们北方叫姥姥,对于姥姥我有特殊的情感,记得我的姥姥出殡的那天,起棺那一刻我就在众人前跪下泣不成声,那年我9岁,也是那年我开始离开了家乡。
随着年纪的增长,身边多了生离聚散,对于离开我们的亲人,愿逝者安息,天堂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