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常见一种难过：不是生与死，而是衰老和孤独。
今天中午，我隔很远就听到一个声音在说：“就是去挂个结核病科，就在那边你去挂个号先。”又吼了两编，才看见一个老人从屋子里挪步出来。用挪是因为走得真的不快。
当时我心里觉得这样对一个老人有点不好，作为一个服务窗口，怎么就不能耐心点呢？所以坐在外面椅子上时就一直关注着那边的情况。
不一会儿，老人拿着单子又走进了那个办公室（中午挂号缴费的窗口人少，不用排队）。
这次，换了一个人和他说：“你要交了费再去那边三号楼拍个肺部的片子。”老人可能没听清，也可能是没听懂。她又用那种不是当地人的口音，努力给他解释了几遍。这次声音也不小，但是算挺有耐心的。
我看老人有点懵懵懂懂的。路过我跟前时，我就跟他说：“你顺着这条路，走出这栋楼，再往前走，最里面那栋楼就是拍片子的。”他又跟我确认了一遍，点了点头，才拿着单子往外挪步。
跟他面对面说话时才觉得他的苍老，眼睛四周红肿着，眼珠很浑浊，脸上的沟壑很分明，岁月的印记在他脸上很明显。衣服穿的比较单薄，裤子鞋子似乎都有点大。他的背影很瘦削，让我觉得充满孤单与茫然。
我就是本能觉得他的年纪应该不是很大，即使他给我的感觉很苍老很无力，大约也就六十多。因为像我外公，将近八十，但精神很好，每天要下楼走几圈，再看看书，抄抄书，那种衰老的感觉很少。
这大概就是医院很容易营造的氛围。即使不是那么老的人，因病进了这里，都会显得分外老弱。
走在回单位上班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这样子的老人会让人觉得莫名悲伤，但真的能只怪那些医生护士不够耐心吗？平心而论，如果让我一遍又一遍地解释什么，我也很容易将耐心耗尽的。
这样子的一个老人，他的孩子呢？他的家人呢？为什么在这么需要他们的时候，却任由老人独自一人在偌大的医院里佝偻地穿行？
我不知道答案！
最近一个多礼拜，我每天都往医院跑，趁中午休息的时间陪一陪等待手术的妈妈。我能感受到她的不开心，也能从她眼里读出孤独和脆弱，但除了陪着她聊琐事，真的帮不了什么。当我确切知道病情和她基本上是终身残疾之后，我也很难过，但却不敢在她面前表露。依然假装不知道，然后和她聊上一会儿天，央着她出门晒太阳。
昨天下午，她还跟我说，奶奶早上来看她，很快她就让奶奶出去耍了。“不然啊，你奶奶要是听到医生说病情，肯定嗝要一个个地打了！”（我奶奶一直有很严重的气病，所以受不得刺激）
也不知怎么就想“一代不如一代”这句话，很多时候都觉得我不如我妈。但，那也是我爱的妈妈。
只希望我能干的妈妈平安健康，接下来的时光能顺遂悠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