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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汤看多了,写啥都容易烦躁。
前段时间和一个作者朋友聊天,说现在写下去的唯一盼头是有朝一日能出篇爆文。黄马褂加身,价值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挺好的,总比没有目标的写着,然后两天打鱼,三天晒网强得多。
他的铿锵语句多少也刺痛了我。他为爆文而写,我呢?为什么而写。为钱,好像没那么急迫;为利,知道那不是一朝达成;为名,没想这么远。给自己找到的答案:不为啥,平凡的写作者而已。
不知道简书里有多少和我一样平凡的写作者,傻傻地写,痴痴地记。有愁有苦有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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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日,在公司的图书馆随性找书看,摸到一本装帧简约的散文集。信手一拿,是大家贾平凹老师的作品——《坐佛》。封面看着讨喜,名字也独特,借了。
印象中第一次出现想成为一名作家的冲动是在大学的时候,看了阎真教授的《沧浪之水》,跟着主人公池大为“上刀山下火海”的酣畅淋漓感,大呼“爽爆了”。看书出汗、流泪的体验直到现在依然无法忘怀。
贾老师的文字写实,接地气,看着不陌生,阅读体验自然不会差。第一次看一本散文集看得情感迸发,也算是自己的造化,欢喜到不行。原来写字除了干货和鸡汤,还能写得这么好玩和真切。又开始幻想成为一名作家了。
写东西心态很重要,我那位想写“爆文”的朋友不知道最终能否达成所愿,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心里苦得很,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不断的摧毁。但愿能熬得住。
贾老师写字快意多了,有点顺其自然。他说:
“写作也真有趣,年轻时是花,年纪大了是果,年轻时是清秀,年纪大了是浑沌,年轻时是有词有韵的朗领,年纪大了是一满家常着唠叨。我之所以回答都好,因为它们都是我写的,一棵树么,开春枝条嫩而柔软,入冬枝条苍而僵硬,可它却是一棵树。之所以回答都不好,又因为这棵树是这么个品种,它生长的土瘠水少,又多风多雨,能开了什么艳花结了什么硕果呢?!”
年轻的时候有年轻的写法,年纪大了有如今的抒发。拿一棵树做比,教后生们看开。
“我的生命在这块土地上经历着这个时代,既然是写作的,就写好我该写的文章,笔是第三只手,人和文尽力合一,忠诚的,真情的,几十年写过来了,再继续写下去。”
快意书写,写我所写,写我能写,想到的,看到的,听到的,一个个文字,丑怪如你,最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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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工作,去了西安两次。参拜了大慈恩寺,去了大唐芙蓉园,吃了回民街,也看了兵马俑。我熟悉的西安和贾老师写的西安完全是两码事。
每个城市都有故事,有历史。或许耳熟能详,或许如数家珍。但如果你是文字的魔术师,你笔下的城绝不是别人印象中的城,会有新奇感,会有窥探欲,原来她的过去如此神秘和精彩。
通过一个朝里人,一个民间事。贾老师写尽了西安人的悲怆和凄凉,政坛上的强人杨虎城和民间的奇才牛道濂,同时代不同命运。杨虎城属于正剧,正剧往往是悲剧,牛道濂归于野史,野史里却充满了喜剧成分。
贾老师写到:
“我们尊重那些英雄豪杰,但英雄豪杰辈出的年代必定是老百姓生灵涂炭的岁月,世俗的生活更多的是波澜不起地流动着,以生活的自在规律流动着,这种流动沉闷而不感觉,你似乎进入了无敌之阵,可你很快却被俘虏了,只有那些喜剧性人物增加着生趣,使我们一日一日活了下去,如暗里飞的莹虫自照,如水宿中的禽鸟相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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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写作当成乐趣的人,写什么素材都得心应手,前一段还在西安历史的回顾及民生现状的探讨,后一段关于照片的“黄段子”接踵而来,没有一点点防备,就是这么突然。
“一对夫妇生平第一次去照相馆照相,一进去,店家问,“是全光还是侧光?老汉吓了一跳,照相还要脱光衣服?!老汉说,我就全光吧,老婆子害羞,她光个上半身吧。”
这么正经的笑话,真心有点冷。
刚笑完吧。不行,贾老师又要让你哭了。离了西安,踏上古丝绸之路,他听到了一位老者讲述的关于沙漠里“人与骆驼”的故事。
我采访过一位近百岁的老人,他当年就是团队中的一员,他说,在沙漠的一个夜晚,月色明白,但他没心情去欣赏,因为口渴得厉害,拉了一匹骆驼到沙丘后想用刀子捅其前腿根喝血。他们曾经是这样屠杀过数十匹骆驼了,每次屠杀,骆驼都是前腿跪下去哀鸣不止,然后混浊的眼泪流下来通过长长的脸颊,泪水立即被蒸千,脸颊上留下泛黄的痕道。这一次他要偷捅的是一匹最壮的骆驼,他并不敢让它死去,只是要借它的一些血解渴,骆驼就拿眼睛一直盯视他,他向左,骆驼也向左,他向右,骆驼也向右,他才说了一句“我渴”。骆驼哇的一声,脖子上涌起一个包来,咕咕嗵嗵上下滚动,噗的一下,足有一小盆容量的痰液喷出来,浇了他一头一脸。骆驼的痰是非常非常的腥臭,他当时就昏倒了。
实话,这段故事让我有所动容,一个感叹动物的灵性和人类的忠诚,二类是赞叹贾老师的文笔,一个听闻的故事能转述的入木三分,如临其境。妙笔生花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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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哭笑笑,一本书不自觉的翻完了。这个时候再来尝试着回答之前与朋友的对话。我习作是为了什么?心里的答案,我想要忠诚的,真情的记录。可以是自己的故事和琐碎,也能是别人的精彩与碎念。
最为关键的是,读者是在不知不觉中阅读完成,有意犹未尽的收获。我想,那样一个未来该是“爽爆了吧”。
贾老师从写第一个字开始一直到现在,保持随身携带笔记本的习惯,所看、所听有印象的赶紧写下来,过程中加上所思、所想,一篇真挚的文章已经有了个大概。怎么会出现文章不感人、不真实、没素材的情况呢。
书中好几处地方贾老师直言不讳的描写了自己记笔记和灵感的细节:
汽车中的浪话又开始了,我掏出了日记本,在颠婆中记下了小路的话,并写到:丝绸之路就是一条要活着的路啊,汉民族要活着开辟了这条路,而商人们在这条路上走,也是为了他自己活得更好。
优秀的作者,自然有优秀的成因。汲取精华,适合自己,加以磨练,或许有一天你的写作方法也是别人明天津津乐道的借鉴。
笔是第三只手,人和文尽力合一,忠诚的,真情的,再继续写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