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甘凉交界处的河坝街,老一点的人大多是些目不识丁、老实巴交的农民。
上溯三代,他们还是住在大山深处,四周群山环抱,白天只见一轮明晃晃的太阳从东边的老鹰崖顶升起慢慢落入西边的庙顶山背后,而到了晚上,星月交织,映衬得天空更加高远,最为美丽动人。
河坝街的北面是地势较为平坦的豆儿坪。每到夏天站在豆儿坪上鸟瞰河坝街,只见街的四周长满了郁郁葱葱的包谷,蔚为壮观。
豆儿坪的脚下延伸着一条漫山遍野堆积着漂石的海子沟,冬天的海子沟一片干涸,而到了雨季,沟里河水暴涨,几十吨重一块的大石头被河水冲到沟里,让人不得不惊叹河水神秘的力量。
海子沟钻出山脚的地方,有一条较为柔和的花椒坪沟,两沟在一座叫寒家山的山脚下交汇。花椒坪沟的水不论春夏秋冬四季常流,河水清辙见底,不论季节如何变化,花椒坪沟依然我行我素,表里如一地静静流淌,滋润着下游的土地和人群,最终与海子沟汇成一道从从容容地流进雅砻江。
海子沟与花椒坪沟交汇下方三百米处靠右的地方便是热闹的河坝街。
河坝街是一条依公路而建的街道,街的两旁,店铺林立。
清晨,住在高山峡谷里的人们背着花椒、核桃、梨子、苹果到街上叫卖,晚上便买了盐巴、糖果、啤酒、锄头赶回深山享受去了。
河坝街街南商家大多是土生土长的张姓人家,街北则以杂姓人家为主,这种格局自古以来就是如此,改革开放几十年依然没有发生多少变化。
街南张姓人家崇尚经商,也送子女上学,但没有几个读得书的,更不用说有参加工作的了。
多年前街南张家出了一个高中生,毕业后在河坝小学任代课教师,后来自修考取师范学校,师范学校毕业分回当地任小学教师,在一次扎金华的赌博中与人发生争执,负气纵身跳进了雅砻江,从此街南人家再也没有出现过一个吃公粮的人。
街南人家大多相信“死生有命、富贵在天”的古训,他们甚至迷信地认为子女之所以读书成绩不好,并非个人原因,而是因江对面锦屏山上一坐形似女人的山峰,女人下身正对街南人家,你想一个女人天天对着你撒尿不霉才怪呢!
于是街南人家大多没有把子女的教育放在心上,而从小培养其经商的念头。
如今街南人家因善做生意大多修起了高楼大厦,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而街北人家没有这种大山压运的观念,从小就积极送子女读书,有的考取了大学,有的端上了公家饭碗,只是街北人家大多还住在墙搭瓴的瓦房内。
街北人家虽穷,却也知足,毕竟他们之前大多住在高山上,只是近年来外出打工挣了钱在河坝街买地新修了门市。
街北人家的日子相比过去也算是好过多了,毕竟他们不用再像过去那样弯腰驼背在山路上来回奔走在高山平坝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