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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着大雨的深夜,巡夜马用魔法漂浮着提灯,并漫步在潮湿而又黑暗的大理石道路上,尽管身旁偶尔会有行马或暗淡的路灯出现,但前方的黑暗犹如张开大嘴的怪物,仍然会让马感到恐惧。
“哒。”
巡夜马在一座有些年头却尚有生气的大屋面前停下,随即进入屋檐下抖去身上的水,他拿出怀表看了看时间,确定没有迟到后便走向破旧的木门前,然后抬起蹄子。
“叩叩叩。”
在标准的敲了三下过后,那木门发出“吱……”的一声,而后缓缓打开,然而门后出现的,并不是巡夜马想象中的老友,而是他愤怒且持枪的管家。
“咔哒。”
随着上膛声,那老马举起枪朝巡夜马吼道: “给我滚!不管你是哪里来的黑暗存在!滚回你的世界去!!”
“哇哇哇哦!冷静点,奎拉科尔,是我,克鲁斯。巡夜马克鲁斯……”
他赶紧将身上黑色的斗篷帽拉下,并把提灯靠近自己的脸,好让老马看清楚。
“克鲁斯?”
老管家的枪始终对着小马,但从脸上皱眉的表情来看,他在回忆些什么,然后反复比对。
“克鲁斯.歌莉娅?”
“呃,你其实不用念全……”
“那个害我们老爷变成这幅鬼样子的克鲁斯.歌莉娅?!”
老马听后更加生气了,直接将枪口对准巡夜马道脑袋,后者惊慌失措的同时躲到了门口的箱子后面。
“奎拉科尔,你在干什么?这是我们的客人!”
一匹小马从屋内冲出将老管家的枪夺去。
“多谢您,瓦夫女士……”
克鲁斯小心翼翼的从箱子后面出来,向眼前这位没有自己一半高的小马道谢,尽管老马依然怒气冲冲,但既然主人有命,只能摇了摇头道:
“……很抱歉,我刚才失礼了,克鲁斯……先生,请进吧。”
老管家不情愿的用蹄子向屋内做邀请状,巡夜马则尽可能的避开他然后快速入屋。
“您的先生哈文……他还好吗?”
克鲁斯一边踏步在走廊上,一边小心的向与自己同行的瓦夫女士提问道,但下一秒他后悔了,因为小马停下了脚步,用悲伤与埋怨的语气回头道:
“托你们的福,我先生在与你们上次的冒险中受了重伤而出现了怪病,不管找来了多少医生,用了多少方法,就连传闻中的名医莫伊索都束蹄无策。
如今我将你们这些参与冒险的成员传唤过来,是因为萨科齐先生有了一个办法,时间已经不多了,请快点前行吧……”
………………
“我们能不能吃点什么?”
在充满血肉腐烂气味以及各种各样尸体的汉姆岛下水道内,众马纷纷回头看向提起这个话题的塔利,在众多视线的注目下,后者挠了挠头,继续尴尬的说道:
“我知道现在说这种话有点不合时宜,但我们多久没有吃东西了?”
“还好意思说……”
背着「福音」的米棕色小马一脸嫌弃的伸展翅膀,来回抖去翼刃上沾到的血肉。
“要不是你这家伙,我们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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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前…… 待萨科齐解除梦境后,众马一个接一个的醒来,教堂门外根本没有什么怪物浪潮或者体形巨大而又扭曲的怪物,就连原本在梦境里相继死去的“攻城锤”小队的成员也毫发无损的尽职守望四周的安全。
“……这次真的……结束了?”
船长喃喃自语着,从地上爬起来的他看着身边陷入沉睡的伙伴们相继也醒来,两台死机的TX旋风随即重新启动系统。
似乎梦境训练的事情应该就此结束,但醒来的枪刃却仍然在生着闷气,犹如炸毛的猫一般,身上的毛都快要直直的竖立起来。
“……咕??!!”
见到她气成这样,船长鬼使神差的伸蹄子顺了一下前者的毛,然后就带着脸上的红蹄印飞了出去,有了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枪刃短暂的炸毛后便一脸冷漠的将船长抓了起来。
「船长在一件事上犯了一个错误……」
刚刚重启不久的旋风冷不防的来了一句,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随即继续道:
「那就是误会了枪刃小姐的性别。」
此言一出,所有小马包括狂刀都是一脸诧异的表情,转念一想,他们看向船长的表情显得更加玩味了。
“啧,根本不像嘛……”
塔利用蹄子扶着下颚,仔细观察正领着船长来回甩来甩去的枪刃,就连莫伊索也极其不正经的笑着说道:
“不排除先天性遗传病,但我一开始倒是没发现他……呃,她的性别。
” 终于,在枪刃泄怒得差不多的时候,她随蹄将船长扔到了墙上,向其扔了几个治疗针后便转身走开去角落,打算让自己冷静下来。
“喂,还活着吗?你该不会对她有意思吧?”
塔利幸灾乐祸的用一截木棍戳了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船长,然而后者也是超乎常理的硬郎,被如此对待都还能扶正自己的帽子,并从怀中摸出酒壶,灌了自己几口后说道:
“我要有那闲时间,还不如去多砍几个头……,啧,明明只是帮同伴顺一下毛而已,为何到她那里就变得这么不堪入目?”
想了想,船长决定放弃去思考,而后躺在地上给自己灌多了几口酒,然后被旋风粗暴的扔到了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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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被船长无厘头的举动一刺激,加上刚才的泄愤,枪刃的气便消了一半,小马用力摇了摇头,迫使自己冷静,今天自己的行为非常奇怪,竟然会发生情绪失控这种事。
“看来被影响了到,必须得快点回收“货物”……”
她这么喃喃自语着,再稍做调整后便带着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重新入队。
然而当枪刃走到队伍不远处时,便望见莫伊索正与尸鬼争执着什么,小马敏锐的视觉观察到前者正紧紧的抱着一本破旧的日记,她很快便认出那是梦中试炼期间,萨科齐为他们介绍汉姆岛现状的是同一本日记,但那只是梦中才出现,为何会出现在现实?
枪刃将头往一旁倾斜,思索了一会,决定靠近点看看事情的发展,随即迈出蹄子继续向前走去。
“这并不能代表什么!就算萨科齐拥有控制梦境的力量,它也绝不可能干涉到现实!”
“绝不可能?呵呵,“莫伊索”先生,在这一路上您究竟看到了多少个“绝不可能”?别忘了我们现处在哪,这里的一切违反所有的法则,所以请别再用那老古而又固执的眼光看待事物了……”
还没等枪刃完全靠近,两位尸鬼的争吵声便不请自来的钻入她的耳朵,而旁边的众马有的在看戏(船长×2+狂刀),有的则在整理装备与物资(TX旋风)。
“会不会是它在我们沉睡期间留下的?”
见两马的行为已经开始影响团队,塔利急忙上前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嗯……,有可能,再加上这里确实是个古怪的地方,也许萨科齐在那日记上记载的不只怪物的信息,还有关于这一切的真相。”
尸鬼若有所思的扶着下颚说道,不愧为理智派,他很快便接受现实与情报并快速冷静下来思考,同时,与他一样心情的还有莫伊索。
“塞茜莉娅在上,很高兴你终于开明了,如果不是“触碰即融”,我真想把您抱起来转一圈。”
“废话,如果我不这么想开早就变成狂尸鬼了……”
穿着白色防化服的尸鬼向抱着日记的小马翻了个白眼,而后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准备与后者一起研究日记。
“不了,我打算单独研究。”
“哈!然后让你自己发现那些有趣的东西?想都别想。”
“听着,莫伊索博士,我们如今需要研究的是两件事,萨科齐的日记,找到这造成这混乱的时空裂缝,因此我们必须分开研究……”
“稍等一下,请问你是怎么知道……”
“对啊……”
尸鬼的身形有些恍惚,但最后还是稳住了自己,他扶着额头,诧异着这突如其来的记忆。
“我是怎么知道的?……”
………………
“看来讯息成功发送了……”
莫伊索用机械手将头上的装置摘下,以一种老态龙钟的口气自言自语道,但他身边只有躺在椅子上的尸骸,以及监视器里不断拍打实验室钢化门的怪物。
“莫伊索!莫伊索?听到请回话,红字的“红色生命线”计划已经失败了!越来越多的“熵”从“裂缝”里涌出来,只剩下最后救赎与合金教会仍然在抵抗,……你的计划,成功了吗?”
莫伊索疲劳的揉了揉眉头,这是他不止一次后悔将濒临死亡的意识转移到学院制作出最成功的合成人身体上,尽管从前的感觉都回来了,但原本的尸鬼身体上不怕死不怕痛不怕累的优点都没了, 以至于每次他以尸鬼的方式超常工作都会因为身体机能跟不上而昏迷一阵子,在如今的局面可是相当危险,然而莫伊索此时根本不关心这些。
“……成功了,但即使如此,我们的世界也无法得救,很抱歉。”
莫伊索的人生中有许多个抱歉,船长惨死在空中联邦沦陷时,他不在场,没了下半身的百年老友在临死之际交给他的合照,他没有带上,继承船长遗愿的TX旋风为了救他,从足以让任何金属融化的“反转磁场”上将他救出,但踏入正常地面的下一秒,旋风便变成了一堆液态金属。
尽管在废土时代之前,他便知道了平行世界的事实,然而如今能做的却只有在自己的世界毁灭之际,将唯一的信息传达给还未演变成如此事态的“莫伊索”身上。
“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我很抱歉……”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爸爸,你不必如此自责……”
“轰隆!!”
通讯器的另一头,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与炮火声,显然那边的战斗已经打入了联邦最后的堡垒,同时,实验室厚重的钢化门也逐渐被成群的怪物砸到变形,不多时,这些贪食血肉的家伙将会破门而入。
然而莫伊索只是冷静的从袋子里摸出船长去往联邦前送给他的酒壶,他皱了皱眉头,将盖子拧开,一个一生不怎么喝酒的家伙直接仰头喝没了一半,在莫伊索面前的,是足以炸塌整个地下堡垒的炸药,以及屏幕上倒数自毁的数字。
“对不起,这么迟才说……,我爱你,爸爸…”
“……我也爱你,以太……”
他的话还未说完,通讯器便断了线,莫伊索沉默了几秒,便将椅子转到身后的钢化门,一边喝完剩下的酒,一边朝门外那些恨不得冲进来撕碎他的怪物调侃道:
“哦,拜托,伙计们,你们再这么慢的话,我可得再等上几百年喽~”
“哐!!”
“嘶嗷嗷嗷嗷!!”
厚重但变形的钢化门重重的砸在地上,成群结队的怪物带着对血肉的原始渴望涌入了实验室。
“轰隆隆!!”
然而莫伊索面对此情景,只是疲劳一笑,屏幕上的倒数已经归零,在怪物们将要撕碎他之前,连绵不断的爆炸充斥着整个地下,不断有落石砸在成群的怪物身上。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莫伊索闭上眼睛,张开双手,微笑着拥抱向自己扑面而来的爆炸,此时此刻,他终于得到了应有的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