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无尽的黑!
虚空中不时响起一个问题“我是谁?”
在这里,声音犹如一颗小石子,被掷入大海,泛不起一丝波澜。
猴子蜷缩在地上,冰冷的颤抖!
手指抵着嘴唇,金色的毛发拨动他的鼻翼,两颗黑黢黢的眼珠在眶内乱撞,时刻警惕周围,像极了遭人欺负的孩子!
“我是谁?”猴子喃喃自语。
“你是一只石猴!”
黑暗里,终于有人耐不住性子了。
猴子听到这突兀的回答,尾巴紧锁腰身,握着的拳头咯吱咯吱响。
是害怕,是惊恐!
“你是谁,你在哪?”
似乎是感觉到这个人没有恶意,他开始试探。
“我不是谁,我不在哪!”
那人故作神秘,卖着关子。
猴子好像有些不耐烦了,咧嘴吼着,睁大布满血丝的眼球,抓着自己身上的茸毛。
“你究竟在哪?”
“我就在你认为在的地方!”
沉默,世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你想离开这里吗?”
“离开这里又能去哪?”
“天地很大,何处去不得?”
“这里未见的很小!”
那人似乎对猴子的回答很是惊讶,继续问道“你不孤独吗?”
猴子听到这个问题后眨了眨眼,一副白痴的模样看着对面,他知道,他看得见!
“石头有心吗?”
“没有!”
……
“哐啷。”
一根金色的铁棒坠落在他面前,剧烈的声响,双方面的刺进猴子的耳膜。
如意金箍棒!
五个充满灵韵的字眼映入帘中,拉扯着他头部的神经,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窜出来。
看到猴子发愣的状态,那人暗道一声“无心,但是有感情!”
少倾,猴子回神,抱着即将炸裂的头颅,磕着冷冰冰的地面,好半晌才回过气,分出一只颤抖的手臂,去触摸那根让他感到温暖的棍棒。
沉重的呼吸,哽咽的泪水,猴子也不知道为什么!
掌心贴紧铁棒外壁,五指缓缓合拢,是怀念,是喜悦,是温柔!
“呼呼!”猴子翻身而立,在黑暗中不再有所顾忌,肆意挥舞着金箍棒。
气流涌动,风驰电掣。
一如当年,他们第一次相遇!
猴子玩得很尽兴,汗水淋漓,毛发湿漉漉的。
当气力归无,他摆大字瘫软在地,双眼闭合,面带笑容地进入梦乡。
即便是睡,猴子也不忘摩挲金箍棒,给予它温暖与关爱!
太阳下,老树下,凉亭下。
石桌上放着一壶茶两樽杯,老人和石猴各坐一端,相互看着,大眼瞪小眼,着实有趣。
少倾,白胡子老人和蔼一笑,拿起杯子呷了一口。
猴子学着他的动作,也许是喝的过快,呛了一下!
石猴挠挠头,也不尴尬,只是有些脸红。
“怎么样?”老人放下茶杯,捋了捋下颚的长胡。
“我还是找不到答案!”猴子如实答到。
“嗯,你有什么想法?”老人又问。
“也许,它曾经被我遗失在了某个角落!”猴子看了看天,看了看地,最终看回杯中的自己。
“你想拾起自己所丢掉的一切吗?”老人抿茶,吹动了沉寂已久的水面。
“我想。”石猴的语气肯定而坚决,眼神透出一股明亮。
“哪怕烟消云散?”
“那便烟消云散!”
“你可以走了”老人欣慰的看着猴子,拂手一挥,周遭幻化,只余一扇青铜古门。
石猴愣了会,随即叩首,以示感谢!
静静地,悄悄地。
拉开门,刺眼的金光甭射开来,猴子单手遮眼,梦醒了!
……
东胜神州,傲来国,花果山!
这里曾是世外桃源,美的如同仙境。
一场战斗过后,这里变成了焦土,说是地狱的一部分倒也不差!
悬崖上,死寂的沉,没有生气。
这是一颗巨树,见证了英雄的出生与落败!
遒劲的秃枝孤寂萧条,暮老垂垂。
树木和土地的交接线上,一块大石压躺着。
“咔嚓!”
沉重的声音刺耳如雷。
佝偻的背脊愈发佝偻。
粗糙的体表越发皱裂!
血液,从细缝中蕴出光泽,浸入贫瘠的大地。
这里,猴子的家!
母亲似乎是感觉到了孩子的归来,崖颠上奇迹般的生出一片绿色。
小草,鲜花,翠树。
但,生命的初端与终端,却是离别的欢笑!
轰!
石头炸开,碎屑散落一地。爆发的气浪拨动着绿色的心弦,没有预料中的伤害,只有初时里的柔和。
空气入鼻,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清晰,猴子略微咳嗽,睁开朦胧的眼。
天很浑浊,没有水分!
眉头蹙起,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侧过头,除了身下的一小块绿,其他的都是满目苍夷。
不忍直视,心痛,心酸!
石猴撑起身,对着面前的大树,又是一阵叩首。
五百年前,五百年后,同一个地方,同一个位置,同,同一只猴子!
水帘洞。
曾经这里流淌着一挂瀑布,挑战它,穿过它,你就成了王!
猴子离开崖头后,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里。
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
他伫立良久,每一步,都是一段记忆,要珍惜,要抓住。
石猴手指颤动,触摸上面的字迹,滑过一块块岩壁。
故乡,永远不会变离,那沁人的味道,使人上瘾!
飘零,孤影,花落,水滴!
宽大的石座,独一无二。
地面的脚印,岁月的痕迹。
猴子坐在上面,闭着眼,回味着安心的家园!
花开绿树,嬉戏群猴,平和的自然,无人侵扰。
这里没有妖,没有神,没有佛,没有太多的规矩,有的,只是无忧无虑!
一朝梦,初始归!
老猿猴,小猕猴,都说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大呆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