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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医生不想去睡了。
他想到水池那边,
坐在月亮底下,
再做做他以前那个梦。
--节录自《月梦》,白先勇
以上图文是我某个不眠之夜,在脸书上看到的,当时觉得句句击中我心,便立马抄到了各大社交圈里。
而这种自诩文青的装逼日常,在我经历两天的口述影像工作坊之后,一下子被击得粉碎。
我没有看到月亮,也没看到水池,更没看到那个人在做梦。那是一个穿白色衣服的人抬头看一个白色的光源,身后有一片深色的色块。仅此而已。
我彻底废了,不知道怎么欣赏画作、电影、戏剧,开始怀疑眼前的世界……
口述影像,其实就是通过口述,告诉别人你看见了什么。听起来再简单不过,可是当我真的尝试去描述眼前所见时,却出乎意料的困难。
除了口头表达能力这种硬伤外,更重要的是,我对世界的认识,很多时候来自于我的“想当然”,我受限于自己对所见事物的固有理解,比如度娘说过的,比如以前听说过的,再比如很多过往所吸收到的二手信息……最后,我惊讶地发现,我对世界的认识,很多都源自于我的想象。
就如我非常喜欢观察日常生活中发生的各种事物,并且记录下来,一直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习惯。但是现在回想起来,也有一些故事,只是人群中的一瞥,懒得去追根究底,就运用自己的想象进行加工,自己所记录的是否就是故事的主人公所经历的也无从查证了。虽然可以用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来说服自己,可是我最初把它们记下来的初心,不就是想讲他们的故事吗?
原来我们眼前所看见的,不是真实的存在,而是我们内心所想看见的。
无可厚非,每个人对事物的理解,几乎无一例外地会因为各自的经历背景不同而不同,正如我们在课堂上进行口述练习时,发现二十多个人讲解同一幅作品,答案都或多或少会有不同。
怕只怕,当我们的口述服务对象是视障人士或儿童,他们因为不具备用自己的感官去认知世界,而不得不接受我们用自己的观点去诠释的世界时,我们其实在残忍地剥夺他们对这个世界想象的权利。
最后我算是Get到,作为一名口述影像员,简直是脑洞大王,要上知天文地理,旁门左道,反应力觉察力表达力……更是不在话下。这么说吧,如果成为一名资深人士,应该也会是一名好的艺术鉴赏家,文学家,校对员,甚至福尔摩斯……
作为刚跳坑的新人,无比感激自己可以拥有这样的机会,用一种新视角去看待世界,看待自我,又或者,应该用回归初心更恰当吧。
这是一条无比漫长的修行之路,记得老师课堂上问我们,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做艺术的口述,因为艺术是自由的,畅所欲言,没有对错。当我们自己做到这些,我们才能对那些要传达的对象说,你在艺术里可以做自己。
就如同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还原这个世界原本的样子,让每一个人平等地看见世界。�
后记:这是我上工作坊后一些碎片化感想。想着借此机会可以跟朋友们普及,口述影像这个特殊的领域。我所上的工作坊针对的,是给视障人士口述电影,画作或者舞台剧等等,当然它还可以被广泛应用于很多其他地方,感兴趣的朋友可以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