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桥的来源与土桥的历史

雪峰山东麓有个小镇,从前叫土桥。前人曾以枞树在河上搭桥,桥面铺以土石,因而得名。

土桥经常被暴发的山洪冲走,后人决定集资造成冲不走的风雨廊桥。廊桥有石墩数座,墩上以桶粗巨杉为梁,上设风雨长亭。

隆回交通史载:金石桥又名土桥,位于金石桥镇东北方,横跨云溪河。始建于清朝光绪年间,迄今100余年。民国20年(1931年),因洪水冲坏,乡人踊跃募捐筹资,由当地名匠刘正茂主持修复。

桥长45米,宽5米,高4米。桥为石墩、木面,上设桥亭为过往行人避风挡雨,歇足闲谈提供方便。桥亭古色古香,别具一格。

1994年因修建乡村道路,为满足机动车辆通行需要,由当地党政牵头,村民广为集资,争取了市、县交通部门民桥补助款项。经近两年的施工,将原木桥改为桥跨2孔,长45米,宽8米,高5米的石拱桥。

造桥时,曾于桥东边石山嘴上燃起一支冲天巨烛,烛身直径近两米,大于团箕,光焰照空,亮如白昼,保证工程日夜不停。此烛,当为土桥历史上最大的人工光源,堪称人造小太阳。不知何年何月,此地还将另发一回奇光?

石墩施工采用古老的“喜鹊窠”建造技术做基础,即以枞树段木层层交叉堆叠,周边以枞木巨桩固定。枞木浸于水中,可万年不腐,是中国历代水利施工之宝物,又称“着木”,于水利工程中专用于基石与大地之间做固着之用。

桥墩以巨石彻成,石块之间有铁扣相连,使之抱团纠结成为一个整体。桥墩与其独特的基础结合,我看可足对抗十级地震。

做桥梁之杉木,取自寨背冲内两侧山上。为运输架梁巨杉,前人临时修筑了一条小运河,在河中灌入烂泥,形成一道泥槽。又特制一种“泥船”,置巨木于“泥船”之上,利用河槽内烂泥产生之浮力行驶“泥船”。泥槽两边则各有纤夫一排,“嘿咗嘿咗”喊起号子,齐齐发力,驱动泥船巨木顺槽而下。

此桥完工后,被称为土桥桥亭。

土桥桥亭座落在云溪河上,象一块铲板,阻住了云溪水北去的流向。

桥东的石山嘴,合了风水学说中的狮子之形。而桥西之白鹭庙一带,有一长条形山体,形如象鼻,应了神象之兆。狮形,象形,金板,构成一个与隔壁司门前两江总督兼南洋大臣魏光焘家乡魏家塅比美的风水格局:狮象把水口,金板铲龙门。

龙门一铲,树田荡的水口把紧了,财富不外流,瑞气不外泄,此方土地就成了一只聚宝金盆,孕龙仙池,这就开了此方土地的财富运,同时也开了此方土地的智慧运文昌运。

土桥桥亭下游,也是左岸之上,有一圆形山包,叫太元垴,形如传说中代表状元高中的金鳌。

金鳌逆云溪而上,向形如龙宫捍门的土桥桥亭方向前进,形成一种金鳌上水,鱼跃龙门之风水奇局,昭示此地必将文运昌隆:隆回县内两所知名学府隆回六中与隆回二中都孕育于太元垴上。这个太元垴,为整个隆回县拉开了现代教育之大幕。

桥亭修好,土桥老街也就兴旺起来,终于取代黄金井,成为隆回二都的最大热点。

1935年,贺龙元帅在黄金井贺氏宗祠拜过先人,喝过烧酒吊酒酿,然后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他的队伍顺云溪左岸一溜青石板古道往土桥逶迤而来。据上了年纪的人回忆,那支队伍是最早使用移动电话的人:战士们把电线扛在肩膀上,象一排移动的电杆,队伍有多长,线路即有多长。元帅人高马大,上桥时又没下马,只得低头弯腰而过。从此留下一个故事:二都叫土桥,元帅也低头。

蕴含着中国古代桥梁建筑智慧与当地历史故事的土桥,无疑是有资格被称做文物的。可惜,二十余年前,身处“拆了”国的土桥桥亭无法逃避被拆的命运,从此只能活在人民的心中了。

中国人的一生中,一般都要起两次名号。未成年之前有小名,小名基本上用贱字:如告化子,捡崽及狗崽,猪儿,牛胞衣等禽畜甚至弃物之属。用贱字为名,据说小儿会好养好带。

这说明一个问题,我地风俗中有一种独特的崇拜:贱命崇拜----贱种最有生命力。小时要图生存,保命重要,得低调。

成年之后,生命的根基稳了,求发展提上议事日程,则要另起大号。大号用字多取追求荣华富贵之类的好意头,这是高调向命运提要求,与上天讲价钱,决定着人生的大走向,与小名大异其趣:小时叫卵筋的,大了可能叫嘉宝。

中国的地方也与中国的人一样,有小名有大号。比喻某地树上曾有人吊过脖子,因称吊颈岭。后来被开发商看中,则改名为斗金岭。

我们这个桥,因初起时表面覆土,故称土桥。当地人把“土桥”读成土雀(方音为qiào)。

qiào这个语音很土气,但在语音考古方面是很有意义的:古人在受到沟谷等凹陷地形阻碍之时,便羡慕起鸟雀的跨越能力来:要是能象雀鸟一样实现跨越多好!桥,就是一种能让人类象雀鸟一样实现跨越的木头。

能让人类象雀鸟一样实现跨越的木头,可称为雀木。使人类行走如同雀越之木谓雀木,雀木略读为雀(方音为qiào),这个qiào就是桥字的原始语音。土桥谐音土雀,土雀虽土,却能展翅高飞,雀小天地大,未必不是一种好境界。

有地方先贤,两江总督兼南洋大臣魏光焘的家庭老师陈世藩公,对土桥之名耿耿于怀。他认为桥上有关帝庙,而关帝有大义,能贯透金石:“唯公(指关公)大义贯金石,此地为何曰土桥?”因此,桥名改用金石字样,称为金石桥。

“关公大义贯金石”是金石桥三字的金石之根,但其原名土桥也有他的土根:土桥不是土法修造之桥,不是土人之桥,而是表面覆土之桥:土桥周边山上多枞树,其材质比较耐腐,当地人多以之搭桥。土桥就是用数根枞木并排,桥面再覆以土壤,整平,架成简易桥梁,可以行人走马,甚至可承得起现代的卡车。

金石有富贵气,但土桥也有它独特的土味,有一种梅山风骨:茹毛饮血,披荆斩棘,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体现的是前人筚路褴褛以启山林的开拓精神。

【图画作者:康毛】

 作者:贺显群,湖南隆回人,60后,网名湖南雪峰山。土桥农民,现在深圳从事工业产品三D造型工作。长驻隆回北网-金石桥论坛,致力于探讨乡土语言中存在的文史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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