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千始
上
我是莫北。深夜十 一点,我开着我的大众两千,像一个寂寞的幽灵一样,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游荡。
城市高楼林立,霓虹灯闪烁,而这一切却与我无关。纵然我在这个城市呆了七年,却与这个城市格格不入。
六个小时前,我还是一名地产经济。下班前,郝经理通知我,我被解聘了。经济萧条又不是我造成的,地产行业不景气,我两个月没租出去、没卖出去一套房子,能全赖我吗?可是郝经理说了,公司不养闲人,不养吃干饭的人,意思我是个废物。
他口若悬河地在我面前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无非是想无故辞退我。那一刻,我真想上去狠抽他大嘴巴子,撕烂他的嘴,打破他的头,踩扁他的脸。
下一刻,我却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声泪俱下:"郝经理,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好好表现的。”
果然不出所料,郝经理微笑着对我说:“滚!”我一下子从头顶冷到脚底。我站了起来,心里的希望瞬间全部崩塌。
我心里诅咒了他祖宗十八代。我失业了。
此时,我的全部口袋里只剩下一张单薄的十元钱纸钞。晚饭我没有吃,欠了房东两个月的房租四千元。
这个城市每天的人流量有一百万,天大地大,城市如此之大,却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我的心底无限凄凉,由心底而迸发出的彻头彻底的绝望,席卷了我。我开着我花一千元钱买来的代步车,在夜晚不属于我的城市寂寞地游荡。
我的车停在忘了我酒吧门口。我看着门口来来往往穿着光鲜形形色色的人,悲从心头起。我也想进去喝一杯酒,都说一醉解千愁。我也想与有眼缘的女孩子共饮一杯酒,享受那样看似亲蜜的时刻。我摸了摸我的上衣口袋,手无奈地停在那里。我的视线却一直没离开酒吧门口。
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连衣裙的女孩子摇摇晃晃地从里面走出来,她的长发在夜风中飞舞。她刚走出门口,就哇地一声开始呕吐,旁边的人嫌弃地捂鼻快步躲她远远的。女孩吐完了,不顾形象地就地坐在门口台阶上,叉开两腿,脑袋摇摇晃晃,好像睡着了。
我赶紧走上去:“老婆,你怎么喝这么多?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来晚了,没把你照顾好。”说着,我把她搀起来,左手扶在她的小蛮腰上,手感不错,右手抓住她搭在我肩膀上垂下来的玉手。
她醉眼惺忪地抬头看了我一眼,打了个酒嗝,嘟嚷了一句:“我要回家。”
我忙不迭地说:“好,老婆,我们马上回家。”
我的眼对上门口保安探询的目光,无奈地摇了摇头。保安习以为常,把脸转过去。我转过身,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我半扶半抱地把她带到我的车旁边,用我的身体撑住她姣好的身体,此时她已经睡着了。我打开车门,把她放在后座上。低下身的一刹那,看着她高耸的胸脯,我的身体不禁起了生理反应。
去往我住处的途中,透过后视镜,我看着她的身体在后座上翻来覆去,看来,这个尤物没少喝酒,一时半回还醒不了,真是天助我也。我只觉得恶魔的身体里有一股邪火无处发泄,到处流窜,急于找到发泄的出口。我看着车前的玻璃映出我模糊的脸,一双被欲火燃烧的发红的眼里闪着凶猛的光。
车很快就开到了我的住处。那是一处狭窄的在地图上甚至找不到名字的小胡同,我把车停在一边。
我下车,从后座把她捞起来,锁上车门,她毫无知觉地挂在我的身上,发出嘤咛地一声。我的心一颤。透过我们彼此单薄的衣服,她玲珑的曲线紧贴着我的雄性身体。我闻到她身上传来兰花一样的幽香,险些把持不住。
我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把她扛起来,反正这个时间,这个贫民窟的人们早已经进入了梦乡。没有人会知道我跟谁在一起,我在这漆黑的夜晚,曾经做过什么。
我的脚步变得很轻,来势汹汹的欲望甚至让我感觉不到她身体的重量。我打开我住处的门,一股潮湿的腐烂的气息迎面扑来。灯亮了,逼仄的小屋里,只有一张简单的床。
我把她扔到床上去。她还在熟睡,许是简单的木板床让她感到不舒服,她皱了一下眉,很快又舒展开,发出匀称的呼吸声。
我的胸激烈地起伏着,被恶魔占据的大脑已经停止了转动,它不再有思想,一切只听从于身体最深处发出的最原始的指令,我脱掉外衣,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走近她,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
她啊了一声,我以为我弄醒了她,慌忙抬起已经失去控制的脑袋,看她只是下意识的反应,又很快睡去。我拉下她贴身的黑色连衣裙,开始了最原始的探索。
下
我是郁欢。我在黑夜中醒来。我推开伏在我身上沉重的身体。昨夜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然而我确定那不是梦。
我闻到空气中一股难闻的味道,酒气,汗气,腥臭,死亡,腐朽,堕落,简直让人窒息。我凭着感觉穿上衣服,轻轻地推开门,走了出去。被凌晨的风一吹,我似乎清醒了许多。
头还在疼,眩晕,胃也像是被蹂躏了,四肢酸麻。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昨夜我喝得确实有点多。我发现我断片了。
即便如此,我清楚地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如过去许多次一样,我在忘了我酒吧门口,被人当作尸体捡了回去,发生什么不言而喻。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没有不占便宜的男人。然而,身体之于我,也没有什么用,它带给我的,只有痛苦。
一个多月前,我失恋了。我的男朋友突然传短讯给我,我们分手吧。
这样的消息,对于前一秒还沉浸在热恋中的我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我火速赶到他的住处,却碰上一个妖艳的贱货从他的住处出来,那个贱货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扬长而去。我又被雷轰隆隆地劈了一次。
那一刻我疯了,我质问他:“你真的不爱我吗?那你过去说过的那些甜言蜜语又算是什么?”
他一脸的无辜:“郁欢,我们都是成年人,请你像个成年人一样来解决问题。”
我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是可忍,孰不可忍,让我们用成年人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吧。
于是,我砸烂了他屋里的电视,洗衣机,电冰箱,笔记本,手机,在他惊愕的目光中,我差点砸破了他的头。
他嫌弃地说:“你真是个疯子。”我的眼泪流出来了,我却笑了。
跟他谈恋爱的一年里,我从来没感觉到如此痛快,如此淋漓尽致。
我从来不知道,我花一年爱上的男人,我花一秒钟就能把他在心底彻底埋葬。
我痛哭一场,用眼泪来洗涤我心底残存的爱与哀伤。
一周后,我拿到单位组织的体检结果。我开始痛恨自己,我那天为什么砸烂那些没有生命的物品,没有去砸那个活的生物。
我发了疯似地去他的住处找他,发现他已经搬了家。我去他单位找他,才知道他已经辞职,不知去向。
从那天开始,我夜夜笙歌。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漂亮的女人,也从来不缺喜欢漂亮女人的男人。
我化上最浓最艳的妆,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在酒吧里,男人对我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张口就是甜言蜜语,爱呀喜欢,随口就来。我并不去拆穿他们,喜闻乐见到他们小丑一样的演出。他们见我只是应付,意兴阑珊,转而去找那些更容易上钩的猎物。
我也并不需要他们曲意奉承,我只是爱上了在酒吧里买醉的感觉。喝醉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一瓶,两瓶,十瓶,我把酒当成水来喝,直到把自己灌醉。
在大门口,那些等待已久的拾尸者,把我当成白捡的意外的收获拾回去,任他们为所欲为。
身体已经不属于我,灵魂已经不属于我。属于我的,还剩什么呢?
今天是第二十四个,我已经被拾尸者捡回去第二十四次,正好两打。哈哈,我笑,又笑出了泪。
我不关心他们是谁,他们有钱,没钱,他们长得好看,还是丑陋,一切,我都不在乎。这个世界上,谁比谁更难堪呢?罪恶,还是让罪恶来终结。谁又救赎了谁呢?
如果我做得一切,都是堕落的话,如果我死后要下地狱,我也认了。但是总要有人陪葬。那些总觉得自己占了便宜的人,就是我为自己选好的陪葬品。
那天,我去男朋友那,遇到他的同性恋人。
一周后,单位体检,我被查出,感染了爱滋病毒。
原来,我也想好好活着,原来我也曾真心实意地爱过一个人,只是到头来,全部被无情辜负。
那些拼了命要占女人便宜的人,他们能得到的,也该是他们失去的。
无戒90天写作成长训练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