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每每读起孟浩然的《过故人庄》,单是意境,便觉得清新愉悦。如今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我生活的地方是没有山的,树木是村庄的标志,房屋在绿树的掩映下升起袅袅炊烟和四周的空旷形成鲜明的对比。村子里的树木以杨树居多,柳树和榆树其次,桑树再次。树林的规模和村庄的大小相匹配,绿树成荫的那是大村庄,树木稀疏的多为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同时树林的规模也和居住在那里的人们对树木的喜爱程度有关,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记忆中儿时的伙伴们都喜欢花草树木,这肯定少不了爷爷奶奶、朋友、环境等诸多因素的熏陶和影响。总之,不管村庄大小,每走进一个村庄,都是满眼的绿色,生机盎然。
我是幸运的,我的童年时期一直有父母陪在身边,在我还不能独自打理我喜欢的花草树木时,皆有父母帮忙,而我的那些小伙伴则没有这么幸运,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留守儿童,或是父母有一方外出打工,整个村子里几乎没有什么青年和中年人。老人心疼庄稼,是决不允许孩子们在田野里奔跑的,所以树林便是我们经常活动的地方,几乎每天都会去。我们在树林里玩耍,大人在树下一边做着手里的活计一边聊着天,老人们总有讲不完的过去的事,大概是因为对青春的怀念吧。她们会聊到年轻时的趣事,以及曾经吃过的苦,会聊到在外打拼的子女,也会聊到一些小孩子一听就害怕却又忍不住凑过去听的鬼神故事,当然啦,她们肯定会聊到林子里的树木。有的老奶奶会说自己当年嫁过来时这林子里的树木就长的很高很大了,一转眼自己都老了,树木依旧粗壮高大,几十载的光阴对树木来说似乎没有太大影响。她们有自己的子女,子女们又有了自己的孩子,所以她们成为了老人。饮食男女,人间烟火,莫不如是。而树木无言,它们始终沉默着,秋风起,黄叶落,来年春天,又见新绿,它们静默地伫立在树林里,在人家大门旁边,在他们能够生长的地方,看天上云卷云舒,看地上人们步履匆忙,它们会不会老去呢?
今年暑假我因身体不适在老家养病,倘若我预先知道会听到或看到什么,我定然是要换个地方的。早上被一阵阵的电锯声惊醒。从前几天那些人来‘’协商‘’买树时我就知道这些树林再也不会有了。这几天听着树木被锯掉的声音由远及近,我一直不敢去看。听说今日大雨将至,我终于还是在大雨到来之前出去了。满地落叶都变得枯黄,原先抬起头看到的是满眼绿色,你以为放倒了树木抬头就能看到蓝天了吗?你错了,此刻天空乌云密布,暴雨将下未下!有没有风呢?我不知道,我已经进屋了,看不到窗外的树叶随风摆动,只听几只蝉在知了知了地叫着。有几滴雨已经落了下来,下吧,连同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树叶都混入泥土吧。这场雨过后会有更多的蝉从地下破土而出,只是到那时还有几颗树木能容它们歇息呢? 天空愈发的暗了暗了。
潜意识里村庄和树林是合为一体的,你远远的看过去,那一片绿色里有人家,那是村庄。而今的平宅,退林还耕,更有甚者几个村合为一个,搬迁住进所谓的新农村房舍,也许政策是好的,出发点也是好的,至于落实的结果怎样,谁也不好说什么,反正也没什么好说的。无论大小都被锯了,十年育人百年育树,而今只留满地木屑。最难过的大概要属那些老人了。孩子们成年后逐渐离开了家乡,陪伴他们的便只剩下树木,而今树木都不在了,孩子也都在远方,叫他们的心里如何不觉得空落?
向往的风景要么在江南山水,要么在西北草原,而这故土对我还有几分熟悉?几分眷